门打开,里面有爆/炸声传出来,听着像是家长在看什么历史战争剧。
玄关看不到客厅,周安然不确定周显鸿有没有在睡觉,进门时也轻着动作。
刚打算关上门,就听见周显鸿说话声传过来。
“我今天上午碰到铭盛的江董了,他说他们公司正打算在芜城搞分公司,想让我过去当总经理。”
周安然按在门把上的手一顿。
可能是刚才电视里的爆/炸声掩盖了开门的那点动静,客厅里的家长完全没发现她已经回家。
周安然听见何嘉怡的声音响起:“你答应了?你这要去应该也不是半年一年,我跟然然怎么办?”
“还没答应。”周显鸿说,“江董说我要去的话,你工作也可以安排到那边去,然然他也可以帮忙转到芜城一中。”
“那边的一中怎么样啊?”何嘉怡问。
周显鸿说:“不比附中差多少,去年的省理科状元就是他们学校的。”
“那这学校可以啊。”何嘉怡又问,“工资呢?”
周显鸿跟报了个数。
“比你现在高不少,铭盛又是全国有名的大公司,那你还犹豫什么啊。”何嘉怡说,“我可忍你大嫂好些年了,张口闭口就是你帮你大哥打工,好像这些年公司做大你没一点功劳,我们在跟他们家讨饭似的,要不是你大哥这个人还过得去,就算你去其他地方钱少一点,我也早劝你不干了。”
周显鸿轻轻叹了口气:“但是然然马上就进高二了,突然换到别的城市别的学校去,我怕她不适应,她性格又被动,融入新环境肯定也没那么快,万一影响学习怎么办,工作的机会以后还多得是。”
“也是。”何嘉怡也叹了口气,“那再想想。”
两人又聊起了别的事。
周安然趁着电视中又一次爆/炸声响起,轻着脚步又出了门,假装重新开锁的时候却故意加重了动作,佯装成刚回家的样子。
周安然再踏进房门时,客厅里已经听不见两位家长的对话声。
她换好鞋,绕出玄关,看见何嘉怡和周显鸿并排坐在客厅沙发上。
“今天怎么这么早就回来了?”何嘉怡语气关心。
周安然低下头:“省图那边突然停电了,我们就提前回来了。”
“冰箱里冻了西瓜。”何嘉怡指指冰箱,想起什么似的,干脆又站起身,“好像还没切,你去把东西放下洗个手,我去把西瓜切了。”
周安然摇摇头,忙说:“你们想吃就现在切了,不想吃就等下再切吧妈妈,我想先回房把今天没写完的卷子写了。”
何嘉怡又坐下:“那等下再切。”
周显鸿看着她背影匆匆往房间走,又忍不住多交待一句:“你们正放假呢,也别太辛苦了,睡个午觉再做也不迟。”
周安然鼻间一酸,没回头地应了一句:“好的爸爸。”
进了房间,周安然打开空调,从书包里拿出卷子摊开,但是一个题都看不进去。
她低头趴到了书桌上。
周显鸿和何嘉怡从不主动跟她讲工作或生活上的糟心事情。
但她年纪更小点的时候,他们讲话也不会太避着她,家里亲戚聚会聊天时,也时常会提起。
周安然多少知道一些。
她伯父周显济挣第一桶金的时候,靠的确实是自己的眼光、胆识和运气,但她伯父文凭不高,能把生意做到这么大,她爸爸在其间功不可没。
她爸爸一开始并不想掺和到伯父的生意中来。
只是当初为了她将来读书能进更好的学校,想在这边买学区房,又还差些钱时,是伯父没说二话主动借了笔钱过来。
为此,她爸爸后来帮着伯父做大生意后,都没要公司的分红,只是照着职位拿自己应有的工资。
就这样,她伯母都觉得他们家占了她家天大的便宜似的。
公司步上正轨后,她爸爸其实有辞职过,但好像最后都被伯父又劝了下来。
只是这两年,她伯母越发变本加厉,见面了总要刺上两句,好彰显她的优越感。
所以周安然刚才装作什么都没听见。
虽然她舍不得离开生活十几年的城市,舍不得离不开朋友,更不想以后再没机会见到他,但也她做不到自私地去要求父母再因为她而委屈自己。
可她好不容易才跟他有了那么一点交集,去外地她应该也确实会比较难适应,她同样也做不到大方丢掉这一切,去跟父母说不管做什么决定都完全不用考虑她。
所以她只能装作什么都没听见,把决定权交给两位家长。
是去是留,全由他们来决定。
整个八月份,周安然都过得有些惴惴不安。
每天都在担心父母会突然跟她说我们要换工作了,以后要搬去芜城,你以后也要换个学校上学。
可一直到临近开学,她所担心的事情都没有发生。
周安然隐隐猜到了什么,又不敢相信。
悬着心始终难受,开学前两天,周安然忍不住试探了下家长的态度。
那天是周末。
周显鸿被叫回公司加班,就何嘉怡在家。
周安然下午心不在焉地看了会儿书,心里却始终惦记着可能要转学的事,就假装出去吃水果,走到客厅贴着何嘉仪坐下。
她叉了块西瓜吃掉,装作不经意地说:“妈妈,我们马上要开学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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