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上,阳关穿透窗玻璃钻进来,隔着窗帘跳跃到了大床上。姚问迷迷糊糊间揉了一把鼻子,听见门好像轻轻“咯吱”响了一声。
小豆丁才探了个小脑袋进来,还没打招呼,就被江与时捏住领子给揪离了门前。
“江与间谁准许你进去了?”一道压低了声音的呵斥,听着极其不耐烦。
“啊啊啊啊,我烦死大江了!妈妈,我要跟哥哥断绝关系!”小豆丁彻底暴走了。
江与时一只手臂把他给提到外面台阶上,张美艳慌慌张张走过来,喊道:“大江,轻点儿,轻点儿。这是弟弟不是物件儿,你要把他给勒死了。”
姚问听了满耳朵三人你来我往的说话声,人还没怎么醒透,不由在床上笑了。
江与时说的没错,她确实还不是很了解他。
她是真没想到,他在面对弟弟时,居然会这么没耐心。好像突然看到了他的另一面,觉得很有趣。
姚问坐起来在床上醒了好一会儿神。窗户外面江与时蹲在台阶上边刷牙边跟小豆丁斗嘴,大部分时候都是小豆丁在哭诉。江与时好半天才说一句话,能把小豆丁气得嗷嗷叫唤,小拳头直锤台阶。
中间穿插张美艳的叹气声,再加上老太太间或说一句:“小江回来啊,我们院子里就热闹起来了。”
冬日阳光热乎乎晒落在身上,这是在小南房时不曾见到的好风景。
姚问在床上喝完一袋奶,才决定起床。推开里间门时,江与时正巧进来,拿毛巾擦了把脸,说:“吵醒你了?”
这里的气候是真的很奇怪,哪怕大冬天,早上只要阳光升起来,气温就会随之一下子升高,即便到了晚上会冻死人。
江与时换了件背心,臂膀肌肉线条和着冬日早上的光影,显得利落又滑腻,总让人在瞧见他的那一刻,无端端生了许多安全感。
姚问打了个哈欠,嗓子有点儿哑:“也该起了。”
她转头瞧见外间床铺整齐,房间也收拾得干干净净,她再歪了歪上半身回头往里间瞧,一阵沉默。
江与时挨到她身旁也跟着往里边瞧。
床上被子随意堆着,书桌上书本乱七八糟放着,地上还有零七零八的一些小物件儿,更别提衣柜里还乱糟糟的衣服。
姚问不由叹了口气,慢慢收拾吧。安慰自己,昨儿她学习了呢,实在没有时间收拾。
江与时顺着她的视线瞧了个一清二楚,一时间见她脸上表情变幻了好几下,立马便明白了她这是所为何,笑道:“喊声哥,哥就给你收拾。”
姚问转回头,原本他挨得就近,她再一转身,两人之间就更近了。这个距离对她来说就有些不太舒服了。她仰头看着他,招了招手:“你头低下来一点儿,我脖子好酸。”
江与时一听这话,立刻想到了那天她哭着按住他的肩膀,让他待在台阶下方别动,一时觉得好笑,摇摇头,把脊背挺得更直了。
姚问:“……”
她见他笑得眉眼弯弯,桃花眼里像洒了花瓣,飘啊飘,就等着看她怎么接招。姚问没想过怎么接招,她被花瓣给蛊惑了,踮起脚伸出胳膊勾住了江与时的脖颈。
她试了下,发现一只手臂还是有点儿费劲,于是她就把另只手臂也挂上去了。这回,舒服多了。
江与时没防着她会这么勾,一下子给勾弯了腰。
两人之间的距离瞬间缩短,姚问仰起脸,撩起眼皮,叠着叫:“哥哥,你帮我收拾收拾房间吧。”
她刚喝了奶,呼出的气息是奶香味儿的。
喊哥这种事情,第一次可能不太好开口。但只要开了口,第二次那就顺利多了。
江与时脖子被她勾着,双臂撑在了两边墙壁上,视线覆盖在她的脸颊上,只能蹦出来一个单音节:“嗯。”
说完目光一动不动,又添了一个字:“帮。”
他刚刷完牙,齿间飘来淡淡的薄荷香。
姚问本应见好就收,侧眼瞟见他两臂紧绷着的肌肉,突然玩性大发,又轻声问:“时哥和哥哥,你喜欢哪个啊?”
江与时眼睛一瞬不瞬地瞧着她,又“嗯”了一声。
“嗯?”
姚问有些品味出来点儿什么了,这是完全没听到她在说什么啊。她弯眉笑了,那笑容实在是太晃人眼了。她心里像灌了蜜一般甜,松开手臂,转身若无其事出了门。
脖颈的柔软力道撤去,江与时维持着低头弯腰的姿势,手臂依旧撑住墙壁,站在那儿愣神愣了好半天。良久后,才像是有点回神,抬臂摸了摸脖子。
吃早饭时,老太太问姚问睡得怎么样,有没有上火的征兆,说着还要伸手来摸她的额头。从那次两人正面冲突之后,老太太的改变让姚问实在是太意外了。
老太太近来这样好说话,姚问也生了亲近的心思,便问:“奶奶,你怎么住在阿姨院子里啊。”
昨儿她就想问这个问题了。
她去韩宁家住过一晚,他们家的四合院只有自己一家人住。而701周边也都是一家人住一座院子,可眼前这个院子里却住了两家人。
姚爱军虽然不常回来陪伴老太太,但钱给得不少。别说交房租了,买一座四合院都不在话下。
老太太抬头扫量了一眼四合院,正巧此时江与时要去店里,路过时往里面看了眼,老太太跟他说了句话。等江与时走了,她才道:“以前大江家里挺难,难到这座四合院都保不住了,只好拿出来卖。那会儿周围人趁着他们家艰难就想无限制压价,我看不过去,就出手原价买下来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