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了邱源一眼,秋嫂哎呀了一声,咋不早说呢。早知道让娃他爹从镇上带些纸笔回来。咱们村子穷,我家这条件在村子里都算好的了。
秋嫂冲着院子里玩耍的三个小孩努努嘴,读不起书啊。娃只能在家玩。咱们这一个村子里找不出一支笔。
听说过杂志没?我们余阳县办的杂志?上面就有教小孩子识字的。过几个月,我姐夫就能把杂志卖到北边来了。买了杂志就可以免费去上课。安康也捡了条凳子,挨着邱源坐下。
表姐十月底成亲。本来打算绕着走一圈,赶在十月底去州府喝表姐的喜酒。现在不知道凤仙镇是在多北的地方。也不晓得能不能喝得着表姐的喜酒了。
秋嫂问,那杂志多少钱一本?
安康:五百文。
五百文?秋嫂惊呼一声,继而摇摇头,这么贵。
接下来安康就给秋嫂科普了杂志的好处。
秋嫂听后点点头,心里暗暗想道,等把你们卖了,有了闲钱,也给娃买杂志。
晚霞染红半边天的时候,王大哥手里拎着三斤肉回来了。
安康揣着手,笑着打趣道,王大哥这是遇到什么好事了?怎么这么高兴?
王王大柱面色一僵,收敛了脸上的笑,瞥了一眼秋嫂子。
秋嫂子面上不显,心里却想给王大柱一巴掌,看她做什么,赶紧回话。
好在王大柱很快反应过来,脸上重新带着笑,高兴道,半路上碰见我妹夫了。说我妹生了个六斤半的胖小子。
恭喜恭喜。安康连忙祝贺,又提起想请王大柱借给他们一些钱,买些笔墨纸砚往家里写信的事。
好说好说。王大柱一口答应。他已经找好了买家。明早天不亮就有人来接人。此时他们说什么他都会好好答应的。
王家的三个孩子因为晚饭有肉吃,显得特别高兴,时不时地往厨房门口跑。
秋嫂子一边炒着菜一边笑道,大娃二娃去东边房里多找几条凳子来。
两个男孩听话地离开了。门口还剩下女孩,秋嫂子看了一眼厨房外,丫儿也去。
小丫头懵懵懂懂地点了点头,转身也离开了。
秋嫂子把肉盛了一小碗出来。从围裙中掏出王大柱从镇上带回来的药,一股脑地倒进菜里。用锅铲使劲在锅里搅了搅,确保看不菜被下了药。这才把菜盛出来端上桌。
娃他爹,你带着客人吃饭,我带娃们去厨房吃。四方桌本来就不大,围了七个男人都有些拥挤,再也挤不进一个女人和三个小孩。
赵秦连忙站起身,红着脸道,秋嫂子,你来坐。我站着吃。
哪有让客人站着吃的道理。厨房里有小桌呢,我正好看着孩子吃饭。秋嫂子揽了孩子往厨房走。
王大柱忙招呼,吃菜吃菜。
几人边吃边聊,一顿晚饭下来,宾主尽欢。
安康注意到王大柱筷子从来不往肉菜上去,只当他把好东西都让给客人。他们七个人,肉又被秋嫂子盛了一碗出去,一盘子肉菜也没多少。一人几口,菜就没了。
安康想着,王大柱一家真是好人。等家里寄钱过来了,一定要多买些肉回报王大哥一家。
饭后,睡意一下子涌了上来。王大哥笑呵呵地把他们安排在两张床上,他搓搓手道,咱家里就这条件了,你们挤挤吧。这两张床还是他爹给大娃、二娃打的床。
这就挺好的。劳烦王大哥了。陈子澈道了一声谢,爬进床铺里硬是挤了一个挨着安康的位置。
邱源困的快睁不开眼,迷迷糊糊地问道,子澈你挤什么?说完,眼睛一闭上,彻底睡过去了。
秋嫂子把家里的几个孩子哄睡下,给孩子掖好被子后,低声问道,你去看看他们都睡死没镇上的人家啥时候到?
王大柱一脸菜色,真到做坏事的时候,他心里打起了退堂鼓。他皱着眉头看了一眼自家媳妇儿,脸带不安道,咱们真要这么干么?
秋嫂子气不打一处来,使劲在王大柱的肩膀上拍了两下,你说呢?你是不是不想要我们娘四个了?说着说着,呜呜呜地哭了起来。咱家一年才吃几回肉?今天白白让人吃了三斤。你没看见厨房里娃娃们的谗样。
等你去打仗了,家里剩十亩地,让我带着三个娃娃种。娃都还小,能干什么活?过几年把我累死了,谁还来管我三个苦命娃。咱们一家全死了得了!
王大柱急道,你说这些做什么。我不去打仗。什么死不死的。老娘们,话都不会说。
被秋嫂子这么一闹,王大柱终于铁了心。
他端着煤油灯,摸到屋内,挨个看了,人都睡得死沉沉的。
夫妻二人这才放下心来。坐在床边守了一夜。
窗户微微透了些光亮进屋,王家院子的大门被人敲响。
王大柱一个激灵,顿时坐直了身子。他张了张嘴,小声对着自家媳妇儿说,来了。
秋嫂子拢了拢头发,磕绊道,那,那你快去看看。
王大柱穿好衣服,小跑着把院门两边都拉开,帮着把牛车赶进院子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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