唯一发愁的是花费,穷家富路,她自然不能全让林宁山负担,她还有些钱,存着未来养老的钱,之前她决定为了对抗通胀去承包土地。现在,她决定把这笔养老的钱用在旅行上。以后再说以后,实在不行她可以去做保姆攒些种地钱。她因为把病中的老曾伺候得很好,不仅赢得了诸多鳏夫的厚爱,还获得了当保姆的资格。之前有人来请她做保姆,她都拒绝了,好不容易有了自己的家,却要在别人家工作二十四个小时,那违背了她挣钱的初衷。但现在不一样了,林宁山来了,她发现自己有太多要用钱的地方。
她盘算好了,刚要开口问林宁山旅行的安排,一声“来都来了”又让她把所有的话咽了回去。
店里进来两男两女,一对是明蕙的大儿子大儿媳,另一对是儿媳的妹妹妹夫。
一进门,老大的眼睛就定在了明蕙脸上,等他确认茶馆里的女人是他继母时,他的目光马上锁定到了明蕙对面的男人。原来上午他看见的那对“夫妻”就在茶馆里。老大本要跟明蕙打招呼,他要问问她对面的男人是谁。但他并没走过去的底气,明蕙只是他的继母,并不是他的亲生母亲,他的父母又合葬在一起,要求明蕙为他的父亲守寡既不合情,也不合理,但此时看见明蕙和别的男人在一起,他竟觉得有些难为情。让妻子的妹妹妹夫看见了,终究不是什么长脸的事情。他制止了正在看茶单的妻子,想要换一个地方。
大儿媳笑道:“来都来了,干嘛要走。”明蕙是她丈夫的继母,明蕙和谁在一起丢的都不是她的脸,但明蕙如果结婚结错了,房子的归属可会直接影响到她。为了避免明蕙选错对象,她亲自帮她找了一个,还没跟她的丈夫说。
她并不希望她的继婆婆再婚,与其做老头子的免费保姆,倒不如去当真保姆。明蕙自己挣个养老本,省得跟儿子们要钱,房子也能好好地留着。可惜明蕙毫无母爱,让她为了减轻儿子负担去做保姆,根本是不可能的事。她听丈夫说,他们家一个亲戚开家政公司,婆婆明蕙年轻时动过当保姆的心思,但家里人都不愿意让她去当保姆,她去当保姆了,谁来照顾这个家。虽然她并不热心,面冷心也冷,但干活儿麻利,没她操持家,家里早就不成样子了。再说,明蕙又年轻漂亮,干着干着没准就心野了不回来了,谁拦得住?大家都不赞成,又说做保姆的种种弊端,明蕙也就没去。但此一时彼一时,现在家里早就不需要她照顾了,外人再找明蕙做保姆,一个月给她开五位数的工资——她一年也就挣这个数,明蕙却拒绝得毫不犹豫,她说她伺候了半辈子人,现在谁也不想伺候了,就想怎么高兴怎么来。
“天要下雨,娘要嫁人”都是拦不住的事情,儿媳想既然明蕙要结婚,不如她帮着选一选,省得明蕙自己找了个不靠谱的后老伴,搞掉了房子,还要拖累他们。恰好她妹夫的一个远房亲戚也正在寻后老伴,她听了,便让妹夫把明蕙的条件和亲戚那边说一说,还附送了明蕙的照片一张。这个亲戚今年七十三了,退休前是一家厂子的副总工程师,去年和一个三十七的小保姆好上了,子女都齐力反对这件事,最终把这件事搞黄了,但子女们毕竟孝顺,看父亲闷闷不乐,便利用人脉给他寻觅新的对象,这对象们和他们的父亲年龄相当,社会身份相当,退休金也相当,还有同等的房产,可他的父亲一个都不满意,年轻时在乎地位家世工作门当户对,到老了最重要的是实惠,他只想找一个年轻女人来照顾他的晚年生活。明蕙恰好符合这个条件,长得年轻身体好刚尽心竭力伺候走了上一任老伴,照顾人是没得说,身份证上写着六十岁,十三岁的年龄差传出去不会太丢人。老人的子女说,只结婚不领证,每月在生活费之余可以给他们的继母一万零花钱。如果明蕙愿意,可以来京一趟见见面,他们可以报销路费。
大儿媳抢先说:“妈,你也在这儿啊!”
明蕙虽然当了人家多年后妈,但听到“妈”这个字总觉得隔膜,像是在叫别人,与她无关。可这声妈明显就是冲着她叫的,她不能当听不见。
明蕙抬头看继子和儿媳,他们也在看她,那眼神的内容她很了解。他们误会了她和林宁山的关系,以为她又找了一个男人。这种误解对林宁山并不公平。
大儿媳的目光定在林宁山身上。她发现她的后婆婆竟是个在意相貌的。她的公公虽然后来和一般老头无异了,但年轻时长得却很好,做丈夫很拿得出手。现在这个男人的脸也挑不出毛病,不知是比明蕙年龄小还是长得年轻,看着比她的丈夫也大不了多少。
做丈夫,当然是年轻倜傥的拿得出手。但七十三的老头子子女每月可以给一万块的零花,明蕙至少不会为钱发愁。
明蕙冲儿子儿媳点了点头,算是回应。她再没说别的,低头看手机,寻找晚上请林宁山吃什么。她知道,如果跟他们说话,他们一定会问林宁山是谁。虽然她和林宁山清清白白,并无朋友之外的关系,但架不住他们多想。误会了,林宁山尴尬;要解释,难堪的是她。
儿媳因为还要给明蕙介绍老头子,不想跟她搞得太僵,找了明蕙斜对角的桌子坐了。她看到了明蕙新手机的标,心里感叹这个男的还不算小气。不过如果是旧的,就是另一回事了。
明蕙的手翻动着网页,并没让林宁山的话题继续下去,她把自己的手机拿给林宁山,让他看上面的图片,问他现在要不要去这家馆子吃,在二楼吃饭,可以看见下面的湖,她请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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