伶玉听完心下一惊,缓缓抬头看向了王继才,原来真的还是他!伶玉此刻才慢慢回过神来,撑在石板地上的双手默默攥成了拳头,当年是自己的生父,如今又是许王和自己的先生,伶玉眼里已毫不掩饰尽是憎恨,只是雨水扰得她视线模糊了起来,让她看不清王继才已经撑着伞走远了。
这一招真是好狠,让人防不胜防,将难以识别的玄参熬进高汤,与许王解毒所食的藜芦相克,不仅毫无破绽地除掉了许王,还十分自然地让圣上得知许王中毒,从而只要一审出其中毒缘由便可冠以他身边的辅臣以辅佐不当的罪名,真真是一箭双雕。
想到这儿,伶玉不禁苦笑了出来,她现在才明白一个人的性命在皇室面前竟可以如草芥一般随意丢弃。当初自己的父亲歧王也是这样突然离世的吧,没有征兆,来不及反应,就像这样被皇室这座山压得粉身碎骨,面目全非。
而曹昌玹望着伶玉崩溃地样子心里十分不好受,“伶玉,咱们走吧!这样淋着会感冒的!”
伶玉抬头让泪水混杂在雨水中长啸一声,“为什么!为什么这个世界这般可怕,为什么一个人的性命在利益面前毫无价值可言?为什么?”
此刻曹昌玹看着还跪在原地的伶玉明白了她的心思,眼里尽是心疼,却也不再催促她离开,而是边用手替她挡着雨边跪在旁边一道陪着她。
回到屋里的王继才拍了拍身上沾上的雨水,嘴角上扬起了一个可怕的弧度。他着实没想到这一切的一切竟进行地如此顺利,看来当初留下的那个小林氏还真是颗不可多得的好棋子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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许王薨逝后不久,张氏被处死刑,王妃吴氏一族被夺去爵位,身边的朝臣更是接连被贬,吕易之亦被贬卫尉少卿,不予上朝。
伶玉那晚回来并未一蹶不振,而是开始暗中调查张氏父亲一案,力扳王继才。
只因那晚在雨中,伶玉等到了先生说的一句,“切不可让你许王和父亲枉死,不可消沉!”
而许王薨逝,储君之位的人选便空置下来,朝中多少亲王从一而终地对那个位置虎视眈眈,多少大臣近日迫不及待地联名奏请圣上早日定下人选,热闹得不可开交。然,就在这个热闹的时候,竟有一人来亲自拜访门庭奚落的吕易之。
正巧这日,伶玉正和吕先生商讨当日许王被毒害一事。
“如今一波未平一波又起,四川青城县爆发百姓起义,圣上又任王继才为昭宣使出战平反了,不知何时才能查清王继才。”
“吕少卿怎么如今不做判官后变得这样低调了?”此时外头传进来一声悦耳的男声。
下人连忙赶上前通报,“老爷!楚王殿下来了!奴才刚想通报,殿下就,就……”
原来是皇三子赵正,吕易之和伶玉连忙起身行礼,“不知楚王殿下光临寒舍,下官有失远迎,还望殿下恕罪!”
“无事,吕少卿请起,你等奴才们也都退下吧!”楚王扶起了吕易之便随他坐到了堂上。
下人们告退,只伶玉还跪着,有些不知所措。
楚王瞥见地上的人儿,笑道:“怎么,还不下去?”
伶玉不知如何回话,吕易之赶忙开口,“回殿下,这是下官义女,不知……”
楚王仔细端详了地上的伶玉一番,“既是少卿义女,那便留下来吧。”
“谢殿下。”伶玉磕头过后起身替楚王倒了杯茶水,赵正则是一直盯着她眼神深不可测。
吕易之清咳了两声开口道:“不知殿下今日光临所为何事?”
“是来想少卿请教有关我二哥的相关事宜。”说着楚王又看了眼伶玉,犹豫了一会。
吕易之看出楚王的警惕,笑道:“殿下放心,伶玉是自幼便跟着我读书的,下官与她无话不说,您尽管放心。”
“得少卿保证,本王也不再顾虑了,”楚王朝吕易之微倾了倾身子,“本王今日拜访,只是觉得二哥的死绝非寻常,想与少卿相商。”
吕易之皱了皱眉看向了楚王,赵正便接着道:“像如此盛大的皇室宴会,哪道菜会用玄参这类药材做辅?这很难让人不怀疑是有意而为。”
“殿下说的没错,我前些日子听许王妃说过,玄参乃止健忘,消肿毒之药,很少会放入菜肴之中,而寻常不懂药材的人不会觉得有何不妥,更不会知道其只要与藜芦同食必会致死。”伶玉开口。
楚王有些惊讶地看向伶玉,“你们早就知道?”
“是,”伶玉恭敬点头,眼神坚定地看着地面,“我们不仅知道殿下是被人害死的,还知道害他之人是谁。”
第58章 大变(二)
楚王一听更加震惊,深深吸了口气,随即看向吕易之,“少卿,这丫头所言之人是谁?难道是许王妃?整个王府只有她最懂医术,还一直负责二哥的药材!”
吕易之摇了摇头,“殿下冷静,不会是王妃,她没有理由这么做。”
“那是何人?”
“其实下官与伶玉也只是猜测,因为林氏所下之毒不像是她可以寻得的普通毒药,而唯一可能与林氏有瓜葛的人便是王总管。当年林氏父亲因疑似私铸铁器被处决,而下官前不久正查出王继才近年来就做着这样忤逆的勾当。”
楚王看着吕易之的眼神越发阴暗,当初堂兄岐王暴毙,四叔凛王又被诬陷谋反,这一切的一切他早就知道与王继才脱不了干系,只是这皆关联着父皇的利益,赵正想对付王继才也无从下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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