伶玉看着母亲日渐操劳,也寸步不离地守着服侍母亲。只是今日,伶玉正煮着汤药,突然便被人召去了宫里。
第37章 长宁郡主
已入深秋,一树一树的枫叶红了,落了……有的落在宫内御道上,立马便被宫人清扫起来,有的飘到宫外的河里,顺着溪流一去不返。
伶玉再次入宫,却是怀着忐忑的心情。走在没有一片枯叶的宫墙内,胸中闷得喘不过气,她脑海中不断浮现出灵儿脸上的泪痕,就是住在这里的那位胡子花白的老翁,一句话便能决定一个人的一生。
跟着前面的宫女走了许多路,伶玉的脚板底已经生出了不少汗。许久,“东宛宫”三个金字映入眼帘。
正欲进去,前面的宫女忽的拉着伶玉退到一旁跪了下来,伶玉余光瞥见一群太监抬着一顶轿子缓缓走过。
眼瞧着前面的宫女刚要带着伶玉站起来继续赶路,那轿子上的人沧桑的话音落下,“落骄!”紧接着一位老翁从轿上下来了,正是那日中秋宴上一句话便将赵灵送去和亲的圣上。
宫女一听慌忙又跪下,“奴婢叩见陛下,陛下万福。”
伶玉也赶紧磕头,“民女孟伶玉参见陛下。”
“后头这位身着寻常服饰的姑娘是来东宫干嘛的?”
“回陛下,是开元娘娘亲自叫奴婢唤来的,说是瞧着孟家这位姑娘投缘,想多唠唠家常。”
圣上听了听不再说话,也往东宛宫里走去,伶玉和那宫女便跟在后头进去了。
到了内殿,开元皇后与孟老太太已经在里面等候多时了。
孟老太太今日还在隆庙礼佛,便被宋皇后召去了宫里,说是要过生辰。
两人正在殿里等着伶玉,没想到进来的是圣上,连忙起身恭迎圣驾。
“嫂嫂平身吧,孟老夫人也免礼。”说完身边的王总管便扶着圣上坐了下来。
“不知陛下今日大驾光临,吾未提前备点心,还望陛下见谅。”
“无妨,朕也是突然想着许久未见嫂嫂,方才刚巧路过便进来看看。只是不知今日怎么嫂嫂还要召家人进宫?这后宫有后宫的规矩,不知向皇后禀告了没有?”圣上倚在凤雕镶金木椅的把手上,声音低沉却令人听了汗毛竖起。
宋皇后现下也坐在旁边,一听立马解释道:“陛下恕罪,后宫的规矩自是不敢违背,只是今日乃吾之生辰,这才召了娘家姐姐和外甥孙女一聚就当过生辰了。”
圣上挑了挑许久未曾修剪的眉毛,挺了挺身子,“自是如此那朕便不再叨扰了,你们好生聊着,只是别忘了关宫门时辰。”
心惊胆战地送走了圣上,众人纷纷长舒了一口气。听着圣上离开,伶玉才抬起头目送这个与自己嫂嫂说话毫不客气的老翁,目光却正巧碰上回过头打量她的王总管。光是对视了那么一眼,伶玉就冷得打了个寒战赶紧收回了目光。这王总管怎么瞧着阴森森的。可更令伶玉疑惑的是圣上的精神状态,虽是威严十足但却也虚弱更甚。
宋皇后看着圣上出了宫门,脸上的笑容渐渐褪去,自先皇驾崩后的这些年,她属实过得大不如前。
孟老太太此刻看着一边的伶玉似是明白了妹妹的意思,开口道:“娘娘今日不是叫奴家来过生辰的,是欲告知那件事吗?”
开元皇后抿了抿干燥的唇,微微点了点头,随后屏退左右。偌大的宫殿,仅剩最后三人。
深秋的阳光正好,透过宫殿的雕花木窗洒落在殿内的青砖地上,只是殿里空旷阴冷,正中一方紫铜鎏金云纹熏炉暗暗生着细烟,那味道扰得伶玉微微皱了皱眉。
宋皇后屏退左右后便兴奋地将伶玉拉到跟前,“长宁!终于能这样叫你了。”
长宁?是长宁郡主那个长宁吗?那不是前些日子圣上赐给已故歧王夭折女儿的封号吗?
伶玉一下愣住了,赶忙跪下,“娘娘抬举,奴婢惶恐!”
“快起来,不必跪着!”宋皇后满脸笑容地看着伶玉,可孟老太太却笑不出来,在一旁心事重重地看着二人。
见伶玉执意跪着,宋皇后的眼眶渐渐红了,“你父亲母亲若是知道你现已健康长到这般大,不知该有多开心。”
伶玉怔住了,她从未想过有一天找到自己的亲生父母,也从未想过还能与亲生父母相认,这一刻当宋皇后说出那些话,伶玉竟有些害怕了,指尖不停地掐住自己的肉,留下了一道道白印。
她也不知道自己在害怕什么,害怕知道父母丢弃她是无意?还是害怕父母亲要她相认?
宋皇后慢慢握起了跪在地上的伶玉的手,颤抖着声音道:“孩子,你的亲生父亲就是歧王赵放啊。”
伶玉震惊,瘫软了下去,不可置信地张大了嘴巴,“怎么可能?歧王殿下的长女不是刚出生便夭折了吗?那兴平郡主也好好的呢,开元娘娘莫不是在诓奴婢?这不可能啊!”
宋皇后看着伶玉许久,还是留下了泪水,“长宁啊,你刚出生时连闺名都还未来得及取便被吾交给了姐姐抚养,当时若不是情况危急,吾怎么也不会这么做的啊!你是不是在怪吾?”
伶玉还是不敢相信,挣开了宋皇后的手。
孟老太太赶紧上前安抚宋皇后道:“娘娘,伶丫头在孟府待了十六年,难免会对此难以接受,给她点时间吧。”
伶玉看见太母随即跪着爬到她老人家跟前,双手颤抖着揪住了她的裙角,“太母,娘娘说的是真的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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