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人先是骑马行至富阳,而后改为乘船,自富阳南下桐庐。
“少爷,咱们什么时候才能看见富春江啊?”顺水看着这山山水水的,一开始还有些新奇,看久了也就那样。
“这里就是富春江啊。”船夫笑着搭话。
“什么?这里就是?”顺风顺水兄弟俩忍不住走到船舷边上,往下望。
“这江里的鱼还有江底的石头都能看得见,这水好清澈!”
胤祚撑着下颌,侧卧着,望着两岸的风光,江面的飞鸟,又缓缓闭上双眼,伴着水声细细聆听间杂其中的蝉鸣声、猿啼声。
“曾有人夸赞说‘自富阳至桐庐一百许里,奇山异水,天下独绝’,果不其然,这富春江确实山水一色,景致极佳,换做是我,也想在此处住上一段时日,平心静气,修身养性。”
“少爷!可不能啊!家里人可都等着您回去呢!您要是真的在这儿住下了,恐怕家里人不出几日便要派人来搜山了!”
“就是就是!尤其是少爷们!肯定会亲自来抓您回去的。”
“他们才不会,巴不得我不回去,省的跟他们争那偌大的家产。”胤祚语气有些不忿,坐了起来,盯着在风的吹动下,江面泛起的层层波澜。
“少爷,也不是所有人都这么想的,起码四少爷跟十四少爷绝不会!”
“我觉得五少爷、九少爷跟十少爷也不像是那样的人,他们最喜欢少爷您了。”
“谁知道呢。”胤祚现在是谁也看不清了,大家都隐藏着自己内心的想法。
那船夫听完他们主仆三人的对话后,笑着劝道:“这位少爷,听你这么一说,您家里兄弟不少呢,这可是福气啊,兄弟之间互相帮衬照顾,能省不少事,瞧您既然无心家业,不如将心思放在自己的爱好上边,也省的烦恼不是?”
胤祚还真的听进心里去了,思索片刻后,笑着说:“老伯说的有道理。”
“旁人我管不着,但我可以管住自己的心,我真诚对待他们,若他们心中另有心思,那是他们的不是,我问心无愧。”
看着这广阔的天地,鸢飞鱼跃,自得其乐,胤祚突然就看开了。
他不禁感叹:“鸢飞戾天者,望峰息心;经纶世务者,窥谷忘反。如是而已。”
接下来的日子,胤祚不再一味沉浸于忧愁之中,而是尽情享受这段无人打搅的旅程。
在杭州他还机缘巧合之下跟一位隐世的师傅学了学鸡血石雕,亲自选料操刀做了几个小玩意儿。
也尝遍了大街小巷的各色糕点,什么寓意高中的定胜糕、香甜可口的桂花糕、软糯清爽的绿豆糕、形似莲花,口感绵密的荷花糕,还有那外皮酥脆,内陷香醇的龙井茶酥。
更不必提其他的杭州名菜,什么龙井虾仁、东坡肉、宋嫂鱼羹、杭州莼菜、西湖醋鱼等等,胤祚左右不差钱,那些个知名的酒楼的招牌菜他各个都去尝了一遍。
他还北上一路至苏州,吃到了他在宫里就十分喜爱的松鼠鳜鱼,不得不说,这太湖里的鱼本就鲜美异常,再加上当地的大厨亲自掌勺,做出来的味道当真是一绝,胤祚都不想走了,直接找了个房子住下了,时不时去太湖上泛舟垂钓,几乎是隔上个三五日便要吃一回这松鼠鳜鱼。
就这么吃吃喝喝、开开心心地一直待到吃够了阳澄湖今年最为肥美的大闸蟹,眼瞅着就到了十月底,天气转寒,厚厚的冬衣都裹上身了,胤祚还是没有要回去的意思。
“少爷,咱们还不回吗?总不能过年都在外头,这也太不像话了……”这下就连最贪玩大胆的顺水都开始心虚了。
“再过两天么,我还想着再”
“再什么?”屋子里突然闯进来一个高大又熟悉的身影。
“哥?!”胤祚吓得往后一退,直接从椅子上往后摔了下去。
“少爷!”
“胤祚!”
所有人都着急地上前想去捞他。
结果自然是都没来得及,胤祚砰的一声摔倒在地。
“没事吧?摔着没有?”原本冷着脸的胤禛皱紧了眉头,小心翼翼地上前扶着他,打量着他的全身上下。
胤祚刚想说衣服穿得厚,没什么事,但又想到方才哥哥那暴怒的模样,顿时灵机一动,
“哎呦!疼!”
“哪里?”
“屁股!”胤祚下意识回答,之后又反应过来屁股摔着好像听起来不太严重,又赶紧继续加码。
“后脑勺!背!总之好几个地方都疼,哎呦!”
胤禛压抑着怒火冷眼看着其他人,语气不带一丝温度道:“都愣着干什么?还不快去请个郎中过来!”
“奴才这就去!”顺水熟悉这一带,人又机灵,直接就跑出去了。
那郎中被请来之后不久,苏州最大的官儿也亲自到了,今日还下着雨,这位实际地位堪比朝中一品大员的康熙心腹略带狼狈,却丝毫不敢耽搁怠慢。
胤祚在屋子里躺着,胤禛并没有让这位李大人当面见他。
“奴才苏州织造李煦给四贝勒请安。”李煦态度十分恭敬。
胤祚虽然人不在外头,但却关注着外边的动静,他在苏州待了好几个月了,还从没见过这位苏州织造,不过他怎么知道自己的身份,还知道自己住在这儿?
“起来吧李大人,这些时日,多谢你的照顾了。”胤祚坐在主位上,漫不经心地用右手旋转左手大拇指上所戴的翡翠扳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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