哪怕是出去和小0开房,也绝没有一起过夜的习惯。
姜初睡觉特别老实,呼吸声均匀绵长,连翻身的动静都没有。但陈非就是睡不着,怎么睡都觉得不舒服。
快天亮的时候,他终于合眼睡了会儿,再翻身醒来,正巧对着姜初的脸。
借着窗外的晨光,陈非朦胧间看着他那张脸。
不得不承认,这人睡着的模样一点儿也不勾引人。眼尾上挑的狐狸眼乖巧的闭着,柔顺的头发耷拉在耳边,平日里紧抿的嘴唇微微张开,终于显得不那么高不可攀。
姜初侧躺着,两手放松地伸在胸前,像个小孩。
“你说,你这么好一个人,干嘛做那种缺德事呢。”
陈非看了会儿,忍不住伸手,去拨弄姜初额前的头发。
他的动作很轻缓,姜初没醒,依旧迷糊地睡着。
“长得挺不错。”陈非着魔似的,用拇指抚摸他的眉毛,“可惜不是我的菜。”
陷在梦里的姜初手指动了动,微张着的嘴里发出呢喃。
“妈……稻子稻子熟了……”
陈非一愣,听到他的声音,猛地收回手。
他懊恼地抓了抓头发,翻身下了床。
在柔软的大床上睡得正香的姜初并不知道这些,他陷在难得的美梦里,暂时忘记了周遭。
自从转学到D大后,他鲜少梦见过小时候的事。
梦里,他赤脚站在南方某个小村子的田间,脚下的泥土潮湿松软,带着滚烫的温度。
女人穿着一身极其简陋的一身睡衣,背上是一个快洗褪色的旅行包,她一头枯草般的头发扎成马尾,掩盖了她那张还算年轻的脸。
“二花乖,妈妈出去旅行了,这是我们的秘密,不要告诉爸爸和奶奶,知道吗?”
女人蹲下身,摸了摸他的头。
“那妈妈,你什么时候回来?”
“等到田里的稻子熟了,妈妈就回来看你。”
女人身后是逐渐下沉的黄昏,红色的太阳拢在她的身后,仿佛是贴画上佛像身后的金光。
但她不是神佛,她穿着那身褴褛的衣服,转身离去,夕阳下的身影逐渐被红光吞没。
姜初伸手去抓她的轮廓,扑了个空,从梦里醒转。
凝滞的空气中,姜初深深吸了口气。睁眼时,身边的被子掀开了大半,陈非已经醒了。
晨光从窗帘后面透进来,姜初艰难地从那张柔软的大床上起来,穿着拖鞋下楼。
一楼没开灯,姜初转过楼角,就见客厅的沙发上躺着个人。
陈非手长腿长,整个人极其委屈地缩在一米八的懒人沙发上,两条腿叠着悬在半空,仰着头,睡得快要流哈喇子。
姜初站在楼梯口看了会儿,见陈非没有要醒的意思,便回房间换好了自己的衣服,收拾背包,轻手轻脚地离开这栋别墅。
临走前,他认认真真地叠好那套丝绸睡衣,摆在陈非的床上。
从陈非的家里出来,姜初深深喘了口气。
他不熟路,但又舍不得花钱,只好扫了辆共享单车,一路往山下骑。沿途路过好几户人家,就见整齐干净的前院里无一不种着花,车库里停着的,都是他这一辈子也买不起的豪车。
姜初看了许久,觉得有些难受,于是加快速度下了山。
山下终于有公交车站,姜初上了辆回D大的公交车,给女友田丽丽发消息,约她今天去逛商场。
发完消息,姜初对着自己的微信列表愣了一会儿,忽然记起什么。
他往下滑,一直滑到好几天前的已读消息,才从一众头像中,找到了那个【C】。
陈芊已经好几天没有联系过他了。
最开始在她手下工作的时候,姜初并没有动什么心思,但相处时间久了,他逐渐发现,陈芊是个非常有钱的人,而且对自己很有好感。
但当时的他注意力全在田丽丽身上,手头的钱也暂时够用。因此,在攀上富婆和拯救感情不顺的女孩之间,他选择了后者。
在生存条件被满足的情况下,拆散那些感情出现裂痕的情侣,他很喜欢。
公交车上只有他和司机两个人,一路从山脚开到集市里,才陆续有几个老人上车。车外的景象也跟随着变得热闹起来。
姜初翻了翻陈芊和自己的聊天记录,微微蹙起眉。他联想到最近身边发生的事情,心中的猜测逐渐成型。
陈芊是陈非的姐姐,田丽丽是陈非的同学。
田丽丽的前男友,也是陈非的同学。
再想到那晚在巷口堵人的小混混,一切仿佛都联系起来了。
姜初嘴角勾了勾,那对凌厉的眼睛里带着笑意。
在D大的食堂简单吃过早餐,姜初带着田丽丽去市中心的商城玩。
田丽丽平时花钱算得上拮据,也很少主动让姜初给自己买东西。但今天姜初格外大方,两人逛了一上午,他居然给田丽丽买了快一千的衣服和首饰。
一路买买买到商城顶楼,姜初又给她买了个巨大的毛绒玩具熊。
田丽丽抱着自己心仪已久的毛绒熊,眼泪都快出来了。
“亲爱的,会不会太破费了。”她有些不好意思,“今天花了你好多钱。”
姜初口袋里的手机又在震动,他随手开了静音,揉了揉田丽丽的头发。
“没关系,钱就是用来花的,你开心我了也开心。”他笑着说。“走,去买奶茶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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