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燃回复杜源说,他现在这个身价,我敢安排吗?
想来也是,遂杜源去车场后面的仓房找他们,钟溯在洗车,杜源震惊,说:“赛车场那么多闲着的小弟,拉一个过来洗车呗!你快放下,我现在就去叫!”
钟溯赶紧关了水枪阻止杜源摇人,“不不不,这车一直都是我洗,而且我也洗完了,您有事儿吗?”
“哦,有。”杜源说,“千沉下礼拜那比赛,别去了吧,太危险了,他们那破赛车场最好的设施就是后厨的抽油烟机,他堂堂环塔冠军,新科世界纪录缔造者,昆仑天路唯一翼豹,去干嘛?给他们蹭热度吗?”
一串头衔把钟溯听得有点不好意思,有一种自家孩子被夸的感觉。
然而这种微笑在杜源看来仿佛是“你怎么光夸他了,难道本双冠领航员不值得搞几个光环吗”,所以杜源赶紧握住钟溯的手,“当然也少不了你,双冠……”
“好了好了。”钟溯让他打住,“那个圈速赛,是千沉自己想去,他说很有挑战性,正好试试新发动机,因为可以自己带车去。”
杜源终归是个生意人,自己车队破了环塔世界纪录后那蜂拥而来的广告合作属于是老天爷在撒钱,他现在就恨不得把夏千沉锁起来,好吃好喝供着,最好不要离开A市市区超过30公里,最远也就到灰雀山了。
并且还不能上山。
此时这位爷正在仓房里和郝瑞池大眼瞪小眼。
因为娜娜说,帮我看两分钟孩子,我去仓库看一下新来的锻造活塞。
夏千沉的手机正在倒计时120秒,这时候只剩下15秒了。
他正在物理看孩子。
用眼睛,看着孩子。
杜源进来的时候,刚好倒计时响,夏千沉立刻收回视线,他的工作结束了。
“杜总?”夏千沉站起来打招呼,“您怎么过来了?”
最终杜源多加六百万的代言没能留住夏千沉,还被郝瑞池薅走了钱夹上的黄金转运珠,娜娜回来后把他们俩抓着骂了一遍,翼豹换上新的锻造活塞后,第二个礼拜,前往邻市。
果然如杜源所言,这家赛车场最先进的设施,就是他们后厨的油烟机。因为厨子来自湖南,热爱炝锅,为人火辣。
负责接待的大哥姓杨,自从SL车队结束环塔回来后,全国各地的赛车场都发来了邀请函,偏单单他们这家最破最惨淡的被翻牌。
对此,赛车场老板受宠若惊,当时就驱车前往最近的大城市,要购入一套优秀的直播设备,譬如无人机之类。
结果老板不慎驾驶了一辆超了年检的车,人在路上无法回来,便是二把手杨哥负责接待。
一路从山脚上到赛车场,不难发现杨哥惶恐的程度几乎想要给他们三人播放一段车场老板的致歉VCR。
毕竟,三个人都是环塔冠军,其中那个领航,还是双冠。
三个人在他们办公室坐下,杨哥战战兢兢地泡茶,琢磨着三个人。
他只有两只手,那么就无法一碗水端平。总有一个人要稍后一些才能上茶,为此,杨哥面对着烧水壶,在六月末,出了冷汗。
两位赛道大魔王,一位金牌领航员。
结果他们坐下后聊天的内容是……
夏千沉:“钟溯说了,我破了你的记录你会来我家门口吊死,你喜欢什么颜色的绳子?”
景燃:“紫色吧。”
然后用口型对钟溯说:基佬紫。
钟溯:“行,我俩回去就开始亲手给你搓麻绳。”
夏千沉:“得加快进度,赶在郝瑞池能记住所有人之前搓出来,否则该怎么给她解释忽然少了一个叔叔呢。”
钟溯觉得合理,点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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场地圈速赛开始的那天,维修车抵达了赛车场。
夏千沉看上这里的原因就是凶险,而且几乎无防护。开赛前景燃问钟溯,你不担心吗,这赛车场年久失修。
钟溯的回答是,当然担心,但是比起担心,他更希望夏千沉可以去做任何他想做的事情,不被任何人和任何事牵绊,包括他自己。
事实上在韶关拉力赛后,夏千沉首次不使用领航员,独自驾驶后的好几天,钟溯重复地在做一个噩梦。
那个噩梦的主人公是夏千沉,夏千沉在一辆不停翻滚的改装赛车里,他爬不出来,他被烧死在车里。
六点式安全带把他捆在赛车筒椅里,车架是牢笼,起火的引擎室不断发生爆炸,他被无数个人拦在外面。
所以他担心吗,他何止是担心。
景燃拍拍他肩膀,“我们这行就是这样,你再清楚不过了。”
“嗯。”钟溯戴上无线电耳麦,在维修站的中控台上,拨开与赛车的通话器,“夏千沉,上发车线。”
搭载新OS发动机的翼豹在冲出发车线的那一刻,钟溯能做的就只有盯着控制台上的车况信息。
景燃说:“告诉他,胎还没热。”
“他知道的。”钟溯笑笑,“入弯已经够晚了,他今天很稳。”
景燃咂舌,“是我老了吗,他今天这个风格是稳的?”
“平时比这野太多了。”钟溯说。
这个赛车场虽说是场地,但是起伏坡度和久未维护的路面,都让它更趋近于公路,或是拉力赛道。
夏千沉很喜欢这种更原始的场地,不是畏手畏脚缓冲区三米长的高端赛车场,没有任何东西保驾护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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