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也没有了,所以痛苦也会没有。”
“你将秀珠他们支走,将我带到无极山,便是想一心赴死?你觉得你的死讯传到他们耳朵里,他们该有多难过?”
“若我死了,便不会再感受到他们的难过。”
“你不是这么自私的人!”
“我是!那些你日日夜夜喊着白凌的时候,我难过地发疯,你真当那根白玉簪子是自己掉出来摔碎的么?
我承认,我当时多多少少是有意将它摔在地上的,摔在地上的时候,看着它断掉,我的心里有种说不出的快活。”
“那你为什么还叫人将它修好?”
“我不知道。你一难过,我便心软了,我假装信服你的话,扮演一个完美的、被你那样爱着的角色,扮演的时候我很快乐。可是我一个人的时候,便清楚地知道,那些快乐不该属于我。”
“幼宁……你值得被爱。”
她又笑了:“如果你看过我杀人,就不会这么说了。我杀过很多人,有贪官污吏,也有无辜百姓,我不是传闻中只杀坏人的侠士,装一个和自己不像的人真的好累,杀他们的感觉几乎是一样的。
不管他们做过什么,在刀剑之下,他们都是与我一样的渴望求生的生灵,晏清说的对,我没有资格决定他人的生死。可是我硬要决定,便只能承受这巨大的代价。”
她从我怀里将口哨掏出,用力吹了一声,声音很响,似是穿破天际,然后又从自己怀里掏出一个信封,从东厢逃出来时她拿的那个信封,装进我的怀里。
她俯身在我的额头上亲了一下,轻声在我耳边说道:“要记得我,白青。”
接着又自嘲般地笑道:“还是别记得我了。”
她说完这句话,径直向崖边走去,她将身上的剑和腰上的一枚短刀卸下,又转过来看向我,笑了起来,她的笑越是甜蜜,我的心里就越是疼痛。
我大叫道:“一切并没有你想得那么糟,我们一起解决,好不好?幼宁,我求求你,不要跳!不要!”
她依旧笑着,像是听不见我在说什么,风吹起她白色的裙摆和她的发丝,她在风里站着,飘飘欲仙,我看见她伸出手向我慢慢挥着,脸上依旧是那副笑容,我听见她说道:“再见,白青,谢谢你,爱过我。”
我看着她如一只轻飘飘的蝴蝶从崖边消失。
“不!”我尖叫着,感到额头一片冰凉,汗干了,风吹在我身上,寒冷异常,我抬眼看见远处的夕阳突然变成了黑色,像一个巨大的黑黢黢的洞口,像是要将一切都吞噬掉,十分可怖,还有那枫叶,红得骇人,像火焰一样灼烧起来。
我闭上眼,又睁开眼,这不是真的,绝不可能是真的!
我同她在一起的日日夜夜,为什么没有察觉到她这样的心思?我好恨自己,也好恨她,更恨那命运安排的劫数!
“为什么?为什么!”我叫道,嗓子里一股腥咸向上翻涌,我「噗」地一声吐了出来,方觉得好受些。
“你没事吧?”我听见有声音在我身旁说道。
是她!是她!她果然舍不得抛下我去死,我循声望去,不是,不是她。
方廷将我的穴道解开,我便立刻瘫软在地上,我努力地向山崖那里爬去,山崖下什么也看不见,只有浓浓的山雾。
不是的,这一切不是真的,就是我在做梦。
“白青,你在做梦,你在做梦!”我说着闭上了眼,三,二,一,我在心里默念,然后睁开眼,眼前却依旧是山崖。
心里有个声音叫道,跳下去,跳下去,梦就会醒了,那个梦便是这样醒来的,这个梦一定也是,我纵身一跃,却被人拉住了手腕,我的身子挂在山崖边,脚下便是梦醒来的地方。
“放开我!”我大叫道,语气里充满愤怒。
“黛因,她死了,白凌历劫就结束了,你应该高兴!”上面那人说道。
高兴?
他一把将我拽了上去,对啊,白凌历劫结束了,我应该高兴,可是为什么我现在一点儿也想不起来高兴是什么滋味?
“不是的,这和历劫无关,这只是一场噩梦,梦醒了就好了。”我固执地认为这就是一场噩梦,我跳下去,梦便会醒来。
“放开我!放开我!”我大叫道,甚至张嘴去咬他抓住我的手臂。
可是他始终紧紧抓着我的双手,不管我怎样拳打脚踢。
我在余光里看见她留下的那把短刀,只要我死了,梦便会醒来吧,不管跳不跳,只要我死了便可以吧。
“放开我,你把我的手抓得好痛,你放开我,我不会跳的。”
“你说的可是真的?”
“我保证……”
他将我松开,我便立刻拿起那把刀,毫不犹豫地刺向我的心脏。
听说人最脆弱的地方便是心脏,化为人身时,白凌常常叮嘱我。
这一定是梦,为什么我明明把刀刺得那样深,却一点儿也不痛呢?只有在梦里才不会感到痛,这一定是梦。
我低头看着我的血沿着刀刃慢慢地流出来,闭上了眼。
睁开眼,梦便会醒,我对自己说。
作者有话要说:
还有几天就要考试了,后面几天可能会断更,我感觉还是得看看书,尊重一下考试,谢谢大家的阅读,本考试爱抱佛脚的小人感激不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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