布莱顿白崖对于欧洲影视圈内的电影工作者来说,是一个近乎理想化的朝圣地。他们在荧幕里对于白崖的塑造,大多是象征着希望的终点,或是触及不到的尽头。
类似于国内的苍山洱海
《敦刻尔克》与《赎罪》等经典影片都曾在白崖取景。来这里看海,也算是瞻仰一下电影界的前辈们。
顺便沾沾光,保佑《蜜语》能够成功公映。
剧组沿着距离悬崖口十米远的路径走着。广阔的海洋一片墨蓝,被海风吹拂,掀起一波又一波雪花似的海浪。
姜原带了单反,将这些画面一一记录下来。
剧组里的大家也在惊叹着,嬉笑着,互相搭着手一起走上崖边的陡坡。
这一幕幕也被姜原定格下来。
辛野似乎和海洋有了共鸣,时不时停下步子,朝着海面上望去,一望就是好几分钟。
在这几分钟里,海风同她的面庞亲吻,撩动起她蓬松的长卷发。碎花裙摆悠悠荡荡,像一面扬起的风帆。
姜原将辛野锁定在画面里,定焦,快门。一气呵成。
她自认为自己对于摄影有着较硬的审美能力,至少在看见一张图片,一处风景时,她都能用最短的时间判断出最佳的拍摄方式。
可是不知道为什么,当辛野出现在画框里,她就乱了阵脚。
仿佛她不管用什么样的景别和构图,哪怕对焦都没对上辛野的脸,整个画面都可以出乎意料的好看。
这是个很奇怪的现象。
辛野偏过头来,几缕发丝散在她的面庞上。那双玛瑙石般的眼睛也已经看向了镜头。
“在拍我吗?”辛野指了指自己。
直到快门声响了几下,姜原才从相机后面露出脸来:“嗯,你很好看。”
辛野笑了,笑容却不像平日那么乖巧羞涩。或许是因为见到了大海,在她脑海里盘桓了许多思绪,此时思考过后倒显得有几分谨然。
她知道姜原此时一定看出了她心里有事,于是不急不忙地朝姜原走来,搭上姜原伸出来拉她的手。
两个人朝前走着,跟上剧组的步子。
“其实爸爸妈妈以前很爱旅行。”辛野缓缓开了口,“很久之前,爸爸还是一个小摄影师。和妈妈恋爱时给她拍了许多照片,花田的,森林的,山顶的。但妈妈说她最喜欢的还是大海边的。”
“妈妈最喜欢的那张照片,我们一家四个人都在,那时候我四岁。爸爸妈妈在照片上笑得很开心,我和哥哥也很开心。”
“妈妈说,爸爸总不爱让自己上镜,那是唯一一次他主动愿意合照,还笑得特别好看的照片。”
辛野的思绪仿佛飘得很远很远,一时间望不见头。
耳旁的海浪声哗啦啦地响,姜原却安静听着,一句话也没有说。
她并不是因为被辛野的话触动才保持沉默。
她脑海中有一段模糊不清的记忆。记忆中,那两个既熟悉又陌生的人在她身边笑着,眉眼都弯成了月牙,轻轻柔柔抱起她,站在某个阳光正好的海边,让姜瀛洲给他们三人拍照片。
他们说,“原原是爸爸妈妈的宝贝”。
可笑的是,说她是“一生耻辱”的人也是他们。
为什么人可以变得这么快?为什么亲缘可以脆弱到这个地步?
明明他们在一起有许许多多的快乐,究竟是哪里出了差错,才会让那些美好的东西全都荡然无存?
姜原想不明白。也不想再去想明白。
那两个人对她的伤害已经贯穿了她整个童年,再也没有可以缝补的余地。
“原原……”
身旁的女孩轻轻开口。
“我好羡慕你。”辛野说着,扬起一张笑脸,安静地对上姜原的视线。
她原本正思虑着那些恼人的事情,倒是被辛野这句话说得一怔。
姜原苦笑了笑。
第82章 可爱
“没有什么好羡慕的。”姜原平淡说着,尾音被海浪声掩盖,渐渐消散在风里。
跟上剧组步伐时,大家都沿着崖边细小的坡道往石滩上走。
走过这片黝黑的石滩,便可以到达软沙滩。
姜原俯下身来挑了两块看上去成色不错的黑色石头。
“这些石头大多都是几个世纪前形成的生物化石,曾经作为地质材料为科学界作了许多贡献。”她拿了一块递到辛野手中,“但欧洲的诗人总爱用它们比喻‘永垂不朽’。”
辛野接过石头细细看着。这枚石头个头较小,只有半个手掌大。上面有几个细碎的水草纹路,她用指尖剥了剥,却发现这水草已经深深嵌入了石身。
“是水草呢。”
“我的是海蜘蛛。”姜原把她手里的石块拿给辛野看。
“真好看。”辛野双眼冒着星星,摸了摸姜原手里石头的纹路,“只可惜不能带回国。”
姜原浅笑了笑,领着辛野快步往海边走去,周围的组员们眼见着她俩一个劲往海岸线冲。
只见姜原站在浸湿的沙地里,胳膊蓄力,将手中的水蜘蛛石头远远地抛入海面上,“噗咚”几声,激起两三个浪花。
“石头就该这样玩。”姜原看向辛野,“你也来。”
于是辛野也给胳膊蓄着力,脚尖轻轻点起,用尽全身力气朝海里扔去。
没有姜原扔得远,她有些不服气似的弯腰又拿起一块细碎的沙石:“再试一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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