甚至还有不少网友顺藤摸瓜,扒出了隐藏在付妤身后的更多背景。
比如——
“付小偷是国际摄影协会副主席姜瀛洲的养女,但是生母是十年前那个自杀的乔茵娜!”
“乔茵娜?那个出道两年,陪/睡五十个导演的乔茵娜?”
“说清楚了,五十个导演,三十个副导演,还有二十个制片和男演员!哈哈……”
姜原看着这些评论,恍惚间也想起了这个十一年前成为她噩梦的名字。
乔茵娜。姜原的小姨。
十二年前乔家还只是名不见经传的小公司,乔茵娜一心想扑入娱乐圈完成自己的明星梦,然而一直以来都没有收获到好的资源,乔家也没有雄厚的资本为她铺好前路。
就在她接到第一个电视剧的龙套角色时,她通过陪/睡了副导演,跃升成女配,尝到了拥有关注度的甜头。
在那之后,资源就如同波涛席卷般源源不断到令人觉得诡异。
在乔茵娜出名后的第二年,某次姜瀛洲带着姜原去一个片场探望一位国内知名制片人。
姜原趁着大人们谈话的间隙,在片场里四处探看。
路过一间走廊尽头人迹罕至的废弃化妆室时,她隐隐听到里面传来女人奇怪的喘息声。
姜原因为好奇走过去。
门柄并没有锁。
轻轻按下门把手朝里看,只见一男一女正前胸贴后背的在沙发上纠缠抽动,两个人都是赤身裸/体,红色的晕团在他们的皮肤上漂浮着,整个房间里仿佛都有一股弥散不去的热意。
这对姜原来说是冲击力极强的画面。
然而那时候的她并不懂这两个人是在做什么。她只是认出来了那双紧紧抓住沙发背靠的红色美甲的手——是她那漂亮小姨乔茵娜的。
而她的小姨,此时却在那个男人身下俯趴惨叫。
姜原没敢进去救她。
姜瀛洲出来找姜原,在走廊拐角处招呼她过去。姜原便像是见到了救星一般朝姜瀛洲跑去,拉住他的衣角:“老头子,小姨被人欺负了。”
她只记得,姜瀛洲的表情变化得很奇怪。他顺着声音走到化妆室去,看到室内的画面后勃然大怒,怒斥着那个男人和小姨。
姜原站在走廊拐角静静看着那个男人衣不蔽体地逃出来,和她对视时就像一只拔光了毛的鸵鸟,头也不敢抬的溜走。
在那之后,家中的气氛变得很是沉重。
姜原的妈妈甚至每天头发凌乱地从外面赶回家,跪在姜瀛洲的面前。
“求你了爸!给多少钱我都愿意,求你帮帮茵娜吧……她那么年轻,不能被毁了啊!”
而姜瀛洲坐在客厅正中的沙发上,眉眼间都是刚正不阿。
“她做了这么多糟践事,都是她咎由自取,我怎么帮得了她!”
无论那个女人如何下跪磕头如何恳求,姜瀛洲始终都没有松口,没有答应用他那德高望重的身份替乔茵娜摆平一切。
再后来,她们参加过一次葬礼。
再后来,那个女人面色宛如冰雕,毅然决然丢开了姜原的手,冷眼看着她从草坪的泥地上摔破膝盖。
她说:
“你是我这一生最耻辱的东西。”
再后来,那个女人离开了。
再后来……姜瀛洲牵着一个大姜原几岁的女孩回了家,告诉她:“这是付妤,从今往后,我们就是一家人了。”
……
记忆的碎片总是带着尖锐利刺,每当想拼凑上一块时,它就会狠狠在你心口上剜上一刀,取出一滴心头血来,才会把那些沉痛不堪的画面一张一张生拉硬拽出来,硬生生砸在你的脸上。
面前一片昏黑。
天花板上明晃晃的灯仿佛也没了光亮,在姜原视线里逐渐化为一团团黯淡的光斑。
她只觉得眼眶酸涩难耐,仿佛滴入了柠檬汁。
手脚像是被浑浊的泥水攀附住,欲要将她拉入更深、更黑暗、更痛苦的地狱。
“……”
有声音在一片黑暗中悄悄响起。
姜原想抬起头来看看,却好像沉重得宛如刮了一柄实心的铁球锁链在脖颈处,动弹不得。
“……原……”
清澈干净的声音。
姜原的手指动了动,眼眶中的酸涩仿佛化成一行湿润的痕迹,温热得如彗星般从眼角滑落。
“姜原!”一个身影携带细微的光亮和野百合香,悄无声息挡住天花板上浑浊的光斑。
那女孩一头乌棕色长卷发,因为跑得焦急,细密的汗水浸润了她额前鬓旁的小卷毛。
白皙精致的脸蛋上,完美镶嵌着一双黑色玛瑙石般的眼睛,没有一丝一毫的杂质,清清楚楚倒映出姜原的模样。
她轻蹙着眉头,眼眶里仿佛氤氲着水光,掩藏着许许多多想要说的话。
一双纤细粉白的素手抬起,轻柔地替姜原擦去眼角的湿润。
刚才那一片浑浊的黑暗,似乎逐渐从眼前消弭。束缚着双手的污泥也被融化,脖颈上的锁链已被解除。
面前的人望向她时,仿佛带着一束光,温柔而充满力量地剥去了黑暗的躯壳,伸出双手来将她抱在怀里,将所有的光和热都传递到她冰凉的身体上。
姜原感受着辛野抱着自己时的力道。
紧紧的,像是在安慰,在鼓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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