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星!别胡闹了!你到底要干什么!”江书卿终是忍不住铁青着脸吼了白星,雨声也没有掩盖住她的声嘶力竭。
江书卿何曾这么不理智过,白星嚣张的气焰一下子就消失了,她低着头,黑发上冰冷的雨珠落在她的眼睫上,她用尽全力地冲江书卿讨好地笑了笑。
“老师,我没事,我会回家的,我这就回家,对不起,对不起……”
白星一遍又一遍地重复着那句对不起,可在起身的时候却因为重心不稳,又跌坐了下去。
她几近绝望地笑了笑,又一次站了起来,但是脚下无力,膝盖发软,摇摇晃晃地好像随时就要瘫倒下来,她迈出脚步,可两条腿像是不听她使唤了一样。
白星艰难地往前走着,她觉得这个雨夜到处都是幸灾乐祸的眼睛在嘲笑她,一股苦涩地味道翻上心头。
就在她支撑不住又要倒下的时候,忽然有一双手揽上了她的肩膀,凭着气息白星就知道,是她,江书卿的身体同样单薄,却很有力量。
白星的小腿不由自主地剧烈抖动了起来,她还是很没有出息,无法把江书卿触碰到自己时的喜悦的快感隐藏起来。她听话的跟着江书卿的脚步,这是往江书卿家里的方向。
远远望去,与其说是江书卿扶着白星,倒不如说是两个人互相搀扶着。
一路无话,江书卿突然怅然若失地开口:“白星。”
“嗯?”白星下意识地撇过脸去看她,温厚与柔软的目光交汇是,白星的长睫微微扑闪了一下。
江书卿没了平日的精气神,开口的声音也有些颓然:“你知道老师多大了吗?”
白星明白江书卿的意思,她登时心里一愣。
江书卿见白星刻意闪躲的目光,又意味深长地道:“老师已经二十九岁了。”
白星只觉得嗓子就哽住了,耳朵也嗡嗡响,又迅即生出一种说不出的凄凉,她失神地止不住地流着眼泪,伸手去擦,却越擦眼睛越模糊,最后什么也看不见了。
老师,年龄。没提一个和爱与不爱有关的字眼,却字字戳心。
白星从未对江书卿说过分毫情意,可江书卿就这么斩钉截铁地率先焚烧了白星所有的真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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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了家以后,江书卿先是从沙发上找到手机给许颜打了电话,报了平安,同时让她转告齐雨,白星在她家里,让齐雨放心。
然后江书卿又在衣柜里找了一套没有穿过的睡衣,递给了在沙发上打着寒颤的白星:“去洗个热水澡,把湿衣服换下来,淋了这么长时间的雨,肯定着凉了。”
白星连连点头,接过了睡衣,敛着眼帘客气地说道:“谢谢老师。”
江书卿转身就打算去主卧的卫生间去洗澡了,白星却眼尖地注意到了江书卿腿上的不对劲,她立刻紧张地问:“老师,你的腿怎么了?”
“没什么事,不小心磕了一下。”江书卿也没有要遮掩的意思,不在乎地说道。
等江书卿关上卧室的门,白星绷得特别紧的额头也没有缓和下来。
白星想她不该这么为难江书卿的,她怎么就把江书卿置于这么两难的境地了,她不觉又长长地叹了一口气,她想要的从来都是干干净净的爱慕。
只一会儿的功夫,门被轻轻地打开,又被关上。
江书卿洗完澡后,边擦着头发边走出来喊道:“白星……”可却看到客厅里空无一人,睡衣也整整齐齐地叠好放在沙发上,她又走到卫生间门口,里面也没有水声。
江书卿顿感不安,扔下毛巾去找手机,却在打开手机的时候看到了几分钟前白星发来的一条微信消息,悬着的心这才放下来。
白星:【老师,别担心哦,我回家了!】
江书卿手指在屏幕上弹跳着,敲了一个好。
正准备发送,她的眼上又罩上一层苦闷和忧郁的阴影,果断的删掉,然后关掉了手机。
她又重新拿了一条毛巾,擦起了头发,却越擦越烦躁,江书卿承认,此时此刻她的心下被白星搅得十分不安定。
而另一边,白星拿着手机,频繁地打开又关掉,微信置顶是江书卿,消息免打扰也是江书卿。
只有白星自己知道这样做是为什么。
这样就不用总是不安地等着她的消息了,而每次去查看的时候又多了几分期待。
可每一次都是期待落空,这样来回几十次,江书卿始终没有给她发过消息,魂不守舍,不过如此。
白星很想大哭一场,可眼泪早就流干了,时钟已经指向四点了,她那本已经冷却了的心也彻底死心了。
彻夜未眠的不止白星一个。
空荡荡的房子里,江书卿坐在白星坐过的沙发上。
她的眼睛没有任何神采,用两根细长的手指夹着香烟,烟雾层层升起又漫开,烟灰缸里的烟蒂也数不清了。
江书卿置身在这片她最讨厌的难闻又呛鼻的烟味中,她那一双明眸里布满了血丝,流露着不尽的哀愁和悲凉。
江书卿拿起手机,打开微信页面,最上面依旧是白星的那条消息,黑色线条的头像怎么看怎么扎眼,她往左一滑,删掉了。
雨停了,看不到的月亮也悄悄在这样静谧的夜里西沉,最后消失在旁人触及不到的地方。
四点了,天快要亮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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