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且,虽然瞿末予经常有应酬,很少在家吃,虽然他都让帮佣把饭菜送到房间,免得自己这个外人唐突地出现,但是,偶尔当他工作到深夜,听到那辆幻影的发动机声出现在院子里,他会悄悄撕开窗帘的一条细缝,看着西装革履白手套的司机拉开马车式的对开门,瞿末予下了车,款步步入家门。那短短的几秒钟时间,就能让他一整天的期待有着落。
从前,在上万人上班的星舟总部大厦里,他想要见瞿末予一面难上加难,但现在他经常可以这样近距离地看到,他感到很满足。
洗完澡,沈岱边擦着头发边坐在电脑前,查看他们南非研究所的同事刚发来的邮件,并随手把洗澡时忘了撕的、已经变得湿湿黏黏的信息素贴纸扔进了垃圾桶。
不一会儿,敲门声响起。
沈岱打开门,以为是他的晚餐来了,却见恒叔空着手站在他面前:“恒叔?”
“少爷回来了,要您下楼一起吃饭。”
沈岱愣了愣:“呃,瞿总要我一起吃?”
“是的。”恒叔看了看他半干的头发,“您把头发吹干就下来吧,但稍微快一点,少爷在等您。”
“好,我马上。”
沈岱关了门,脱下睡衣换上便装,把头发快速吹干,才匆匆下了楼。
住到瞿家这段时间,他从来没有在餐厅吃过饭,一直都在房间里,真正做到了“不打扰”,瞿末予当然知道,也从未邀请他一起进餐,今天是第一次,第一次,他和瞿末予“在家一起吃饭”。
下了楼,他见到了穿着居家服的瞿末予,比起平日总是一身笔挺的西装,这身柔软的棉质布料让瞿末予突然有了贴合其年龄的松弛感,无论是多么高级的信息素,这个男人毕竟也只有24岁,也需要强势的武装才能在比自己更资深老道的人群中杀伐决断吧。
沈岱走向餐厅:“瞿总,晚上好。”桌上碗筷饭菜都摆好了,瞿末予竟然真的在等自己,他顿时有些忐忑。
瞿末予头也没抬地看着手中的平板电脑,正拿着触控笔对着一份文件圈圈点点,他用下巴点了点身边的位置:“坐吧。”
沈岱坐了下来。上次挨着瞿末予吃饭,他全程都紧绷着,但这次不一样,他是第一次见到瞿末予居家的一面,心中不免涌入一丝小小的喜悦。
一丝清雅的淡香突然飘进了瞿末予的鼻息,他微微一怔,抬起头来。
刚洗完澡的沈岱整个人看起来清透水灵,皮肤呈现着柔和的淡粉色,领口已经洗到泛白的灰色T恤和简单的蓝色牛仔裤包裹着他清瘦的身体,湿润的发梢软软地贴附在那修长洁白的脖子上,再加上他明显闪躲着自己的眼神,有一种少年初长成的涩,跟他穿着白色实验服时的淡然沉稳截然不同。
那一缕若隐若现的昙花香让瞿末予有短暂地恍惚。他想起三年前,他第一次参观研究所,就遇到了突发事故——一个Omega竟然在实验室里发情了。Omega发情前都会有预兆,且会随身携带抑制剂,一个成年人在公共场合让自己陷入那种狼狈的境地实在是太粗心也太不负责任了。而且那香味过于浓郁,过于惑人,比起他做抗信息素训练时的模拟信息素有过之而无不及,一般的Omega发情时不会有这么强的信息素,一般的Alpha也不可能扛得住,如果他不能在安全部门抵达前控制事态,集团就会面临巨大的法律风险和舆论危机。
至今回想起来,那都是他人生中距离失控最近的一次。
此时他又闻到了这股昙花香,虽然浅淡得很,依然勾起了他的回忆。他看了一眼沈岱的后颈,果然,没有信息素贴纸,只有一片无暇的皮肤。人在喝酒、运动、洗澡等会让血液流速加快的情况下,信息素的味道自然会变浓。
沈岱注意到他的目光,猛地想起自己刚把信息素贴纸撕了,他下意识地用手捂住了后颈,跟着起身:“不好意思,我去……”
“不用。”瞿末予收回目光,“没事,吃饭吧。”
沈岱迟疑着坐了下来,但坐立难安。他已经好久没在别人面前裸着脖子了,成年分化以后,Alpha和Omega的信息素贴纸就像他们每天出门要穿的衣服,是为了保护自己和不给别人带来困扰。也就是说,他们通常只会在家人和爱人面前不做遮挡。
倒不是说他们闻到信息素就一定会做些什么,但确实会对别人造成一定的干扰。沈岱此时就有些发慌,他不知道瞿末予有没有闻到他的信息素,如果闻到了,会不会有些……想法呢?
但见瞿末予神色如常,沈岱松了口气的同时,又有些失落。
“听恒叔说,你买了辆自行车?”
“是,我从这里骑到地铁站,坐地铁就直接到公司,很方便。”沈岱又解释道,“谢谢瞿总要给我配车,但是那样太招摇了,我这样通勤挺好的,比开车快。”
“嗯,也好。”
这时,恒叔过来了,手里拿着一张新的信息素贴纸,沈岱连忙接过来拍在了后颈上,这才轻轻吁出一口气,找回了安全感。
那昙花香立刻消失无踪,瞿末予想起那天瞿承尘去闻沈岱的后颈,确实,他的信息素味道真的很淡,或许腺体发育真的不太好。
俩人沉默地吃起了饭,沈岱吃得比较拘谨,席间不停偷偷打量瞿末予,观察他喜欢吃什么东西,想他为什么要和自己一起吃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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