荆瓷轻声对他说:“是我的错,得病的事情……我确实是想瞒着所有人。”
“但是得病是一回事,喜欢你又是另一回事。”荆瓷抬起手帮陶明灼擦掉眼角残留的泪水,轻轻地问道,“是有人和你说过什么吗?为什么会这么想?”
陶明灼没有说话。
他总算是短暂地控制住眼泪了,本来鼻子眼眶都哭红了,听荆瓷说完这句话后,耳根子也跟着红了,脖子以上几乎没有哪片皮肤是没遭殃的。
过了一会儿,荆瓷才听到他小声地说:“当时你总是主动找我吃饭,而且天天都请我吃,下班后还总是很主动地约我出去,你又对我那么好……和别人都不一样的那种好,我当然会误会啊……”
荆瓷怔了一下。
回想起陶明灼刚才说的那句“如果当时在食堂吃得很香的人不是我”,荆瓷有些惊诧地抬起了眼:“你以为我当时——”
“对。”陶明灼瓮声瓮气地打断了他,他看着荆瓷的眼睛,干脆自暴自弃地承认道,“我以为你当时暗恋我。”
这话一说出口,好不容易调整好了的情绪又一点一点地重新崩溃,他慌慌张张地低下头,擦了擦眼睛,片刻后哽咽着小声说:“你当时对我这么好,换了谁都会这么自作多情啊……”
荆瓷吐出了一口气。
当时荆瓷想要多制造和陶明灼相处的机会,因此几乎可以算得上是不择手段地去接近他。现在回想起来,从陶明灼的角度看待自己当时的那些举动,确实会产生一些比较微妙的误会。
“我确实得了病,但不是因为不相信你而瞒着你。”
荆瓷说:“一开始没有和你说,是因为感觉咱们一起吃饭的时候你压力好像很大,如果和你说我得了病的话,就像是强行用我的病来绑架你一样,你心里会有负担,可能也会吃得没有那么舒心。”
“我们在一起后,我有想过要和你坦白。”荆瓷叹息道,“但是你的姐姐又遇到了这样的事,她很辛苦,你也很忙碌,我并不觉得现在是一个很好的时机。”
“而且我觉得这也不算是什么大病。”他说,“当时咱们并不相熟,我不知道你会不会告诉你的朋友们,我也确实不希望更多的人知道这件事,这一点……是我比较自私。”
“这还不算大病?”陶明灼鼻尖还是红的,闻言立刻难以置信地抬起头,“这可是吃不下饭啊!”
荆瓷:“……”
荆瓷摇了摇头,片刻后望着陶明灼的眼睛,坚定而温和地说:“但是不论如何,我和你在一起以及我喜欢你这两点,和我需要看着你才能吃得下饭这件事是没有任何关联的,我可以向你保证。”
荆瓷解释得很清晰,但陶明灼却很久没有说话。
他沉默了很久,问:“所以你……看到我吃饭才能吃得下饭?”
荆瓷说:“是。”
陶明灼抿了抿嘴:“只有看着我才可以?别人……”
荆瓷:“只有你。”
陶明灼抿了抿嘴。
有那么一刹那,荆瓷感觉他的心情看起来像是好了一点,但是很快又恢复了闷闷不乐的状态。
陶明灼问:“当时,你之所以愿意答应陪杨可柠去漫展,是不是为了和我多相处,这样就可以多吃几顿饱饭?”
荆瓷犹豫了一下:“对。”
陶明灼吸了吸鼻子:“后来你在漫展摔到了头,邀请我来你的家里和你同居,是不是也是为了……”
荆瓷怔了一下,说:“当时确实有一部分的原因是这个,但其实我——”
陶明灼突兀地打断了他,他耷拉下眼皮,很难过地说:“我知道了。”
“荆瓷,你觉得你现在对我有感情……只是因为你现在根本离不开我而已。”他望着荆瓷的眼睛,喃喃道,“可是你真的喜欢我吗?还是只是在找‘下饭菜’的同时,想要顺便陪我玩玩呢?”
荆瓷的呼吸一滞,他摇了摇头:“不是……”
他看到陶明灼低下了头,喉结动了动,说:“我想静一静。”
他们晚上是分房睡的。
荆瓷知道陶明灼现在思绪正乱,不论如何解释都听不太进去,最好的处理方法确实就是好好地冷静一个晚上。
其实荆瓷有的时候也很难说出,自己究竟是什么时候对陶明灼动心的。
一开始确实是以下饭为目的,后来则是觉得有趣,觉得他温暖而特别,总是能给出一些自己意料之外的反应。
其实这段恋情刚刚开始的时候,荆瓷也一直抱着试探的心态,陶明灼在某种意义上算得上是自己的初恋,在此之前,他从来没有和这样年轻纯情的大男孩交往过,也没有真的试着走心去谈一场恋爱。
陶明灼实在是太特别了,像毛茸茸的、热烘烘的大狗狗,只要远远地看到了你,就会立刻高高兴兴地冲过来和你贴贴。
荆瓷以为自己不会沦陷,以为自己可以像之前一样,一直以理智清醒的态度去对待这段感情。但直到今天,看到陶明灼的眼泪,荆瓷才发现自己的胸口闷痛到了极致,他第一次发现自己竟然会心慌,会变得不冷静,会想要解释清楚,这样的手足无措是他从来没有过的感觉。
他才意识到,原来不知不觉中,陶明灼已经成为了他心中最最珍视的人。
从陶明灼的角度来看这整件事,荆瓷觉得他的愤怒与委屈是可以理解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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