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店不大,两个门面,这会却已经有人在外面排队了,还好不算多,两人在外头小板凳上坐了十分钟就有空位。
里面的小餐桌也很简单,泛旧的木头桌椅,桌上摆几瓶当地汽水和一盒卫生纸。
池今抽了几张纸,先将座位擦了擦,便面色如常地坐下了,再抽了几张纸擦了擦桌面。
季然点完东西,忽然看着池今笑了。
池今一边擦桌子一边抬起眼:“怎么了。”
“想起第一次带你去吃大排档,你浑身抗拒的样子,哈哈哈。”季然支着下巴:“现在感觉吧,你坐这里吃饭和在高级餐厅吃饭,一样的了,姐姐适应能力真强。”
池今:“……”
看了一眼手中擦
得有点油的纸巾,无奈地笑了笑。
认识季然以前,她从没吃过大排档和这样破旧的小店,如今已经很熟悉,不会不自在。
“还好意思说呢。”池今心说,这都是因为谁啊。
季然歪着脑袋,笑眯眯地说:“我知道是为了我啦。”
过了会烤鸡架就上来了,香油和孜然的香气充盈在空气中,池今不得不承认,季然真的很会找地方吃饭,每次她找的无论大店小店,都非常好吃。
池今现在竟然也能稍微吃一点点辣椒了。
“来,这边是微微辣的。”季然把一半分出来,放到池今的餐盘中:“第一次吃这家,不知道放得多不多,你觉得辣了的话,就给我吧,让老板再烤就是。”
池今拿起一串,闻了闻,小声说:“我可以的。”
鸡架肉不多,美味在于肉与骨头香气的结合,烤得焦脆又有肉香。
两人吃得不亦乐乎,以至于连池今如此重视形象的人,最后嘴唇也是油乎乎的。
吃完了,池今拿纸巾压了压嘴唇。
季然拿手指点点自己的唇角:“这里还有。”
池今顺着提示往唇边擦了擦,季然又说:“再往左,不是,上去一点,再上去一点——”
池今握着的纸巾怎么也没擦到那点沾上的辣椒粉。
季然起身直接坐了过来,握住她的手,擦了擦:“好了。”
她的动作有点亲昵,池今的余光瞥到邻桌似乎有目光探过来,脸微微红了红:“走吧,去散会步。”
“好。”
进小店吃饭时天还亮着,这会出来天已经黑了。北方的天一到冬天便黑得很快,夜色深浓,仿佛已是深夜。
寮城不大,这里又是老街,天色暗了街上的行人稀稀落落。
路边昏黄的灯,将两人的身影在地上拖出又长又细的暗影,身影之间牵在一起的手与两边手臂像是一个可爱的v字。
池今穿的不少,手依然凉。
季然的手温热,缓缓地传递自己的温度。
季然微微翘唇。
这是她出差时最喜欢的,池今没有那么怕,可以安心地将手交到她的手中,与她一起明目张胆地走在街上。
陌生城市的树木、天空和吹过耳旁的风,都是
这一切的见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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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池总,这是寮城那边负责人交来的资料。”
张放把一叠厚厚的文件放在池今办公桌上。
池今翻了翻,目光回到张放身上,问了几句宁城今年的重要项目进展,张放一一回答,接着听到一句状似随意的:“季然去寮城考察的报告,你让何新转给我看看。”
有一次季然熬夜写报告,池今有心想帮她,季然说美容觉重要,推着她去了卧室,自己在客厅加班到凌晨。
自那以后,季然就不在她面前写考察报告了。
池今想看看报告写得如何。
季然总是申请出差考察,如果报告写得一般,又耽误在总部的工作,池今心里总觉得不踏实。
她等了一会,没有等到张放的回答。
张放直直地在办公桌前站着,目光竟然有些复杂的欲言又止。
池今轻挑眉:“有什么事吗?但说无妨。”
张放似是下了重大决定般:“池总,其实……一直以来,我都知道,季然出差的时间,和您总是对得上的。”
他说得委婉,但这无需点透。
“公司的规定您知、知道的。”尽管如此,还是有些磕磕巴巴:“我这儿没关系,就怕……就怕有心人注意到了,就……就……”
张放一边说,一边紧张地观察池今的神色。
池今有些意外,安静片刻,淡淡地开口:“张放,你给我当助理有两年了,你觉得,这半年我对你要求更严格,很多困难让你自己去解决,是为了什么?”
张放眼睛一亮,莫非是准备提拔他?
还没来得及表忠心,便听见池今继续淡淡道:“我没想过一直隐瞒下去,所以,当我不在蓝地了,坐这位子的人未必比我好说话,你要顶得住才行。”
“啊?池总您要离职?”
张放大惊,喜悦顿时没了:“不至于不至于吧,我肯定不说出去,您和季然那、那……”
他想说应该长久不了,但见池今神色很淡,眼睛却一如往昔的锐利明亮,到了嗓子眼的话被他咽回去,突然生出一种很悲壮的情绪。
他急于想说点什么,又实在不知道说点什么,以他的身份,似乎说什么都不合适。
“好
了,你出去工作吧。”池今对他微微笑了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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