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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江中屿坐上驾驶位,拉好安全带,道:“过迷糊了,老觉得小沈还在。”
    仓拉笑笑没说话。
    车里沉默了一路,直到仓拉的手机响了一声,沈晏白回了她两个字——“算了”。
    再怎么情商低的人也看得出来这两人情况不对了,仓拉不好多问沈晏白什么,便用手敲了敲江中屿的座位,问他:“这段时间你和白白没联系么?”
    江中屿平稳的开着车:“嗯。没联系。”
    “为什么啊?你俩不是关系挺好的吗?”仓拉奇怪道,“他不就回去工作了而已,你俩还是可以在微信上聊啊。”
    江中屿没出声,把车窗摇下来一些,外面的风声很大,从耳朵旁刮过去好似要把人耳朵刮掉了似的。
    再过段时间就要跨年了,昨夜下了一场很大的雪,所以路上有些地方还结了冰,江中屿开得非常的慢。
    车里放着《这一生》的原声大碟,沈晏白的嗓音清清冷冷的唱着那个兵荒马乱的年代。
    仓拉几乎以为江中屿不会给出答案了,江中屿却开口淡淡道:“我俩不适合做朋友。”
    这是一句容易给人歧义的话。
    要么是两人闹翻了连朋友都做不成,要么是朋友做久了,可能就变了,得做恋人。
    但看两人眼下这情况,应该是后者——而且还是不尴不尬的,因为想做恋人,但做不了恋人,所以连朋友都没得做。
    仓拉笑了笑,听沈晏白把这首歌唱完了,才道:“屿哥,其实你喜欢沈晏白,我看得出来。”
    江中屿的方向盘意料之外的打了个滑,仓拉为了自己的生命安全连忙把安全带给扯上了,边扯边说道:“我不知道你在犹豫什么,但这件事上你还挺怂的,一点也没平时爷们儿的模样了,矫情得很。”
    江中屿突然把车停到了路边,说:“歇会儿再走吧。我把防滑链给装上。”
    他说着下了车去后备箱拿防滑链。
    仓拉把自己的羽绒服拉链给拉得高高的,打开车门小心翼翼的走下去,说:“你这算不算在逃避问题啊?”
    “这样是不对的。”江中屿把手上的防滑链又放回后备箱,看样子终于是打算回答仓拉这步步紧逼的问题了,“我和他,我们都是男人。”
    仓拉先是一愣,紧接着笑了:“就因为这个?这都什么年代了啊。现在老多小姑娘还喜欢看这些呢。也就是咱们这地方落后,觉得这事儿是不对的,但实际上喜欢一个人哪有什么错啊,喜欢了就是喜欢了。我没觉得你那么老派啊。”
    江中屿其实也知道,这没什么,但他毕竟所处的环境是在这里,他的认知就是这样的,他控制不了自己喜欢沈晏白,但也控制不了心中偶尔会想起来的事实——这里大多数人,都会觉得他们这样不对。
    “那难不成,你真打算以后找个女孩子结婚生娃?”仓拉说,“可你这也是对女孩子的不尊重。”
    江中屿垂下眼睑,沉默了半晌才道:“我没打算结婚。”
    “可你总不可能一辈子就一个人待着,”仓拉说,“你才出来,你不知道,现在外面真不介意这些事儿。能够遇到一个彼此喜欢的人多不容易啊,你倒好,不牢牢地抓住,反而瞻前顾后的。”
    江中屿没忍住,从兜里翻出来一包烟,这包烟是沈晏白留下的,还剩下两三根。江中屿不爱抽烟,但在牢里还是学会了怎么抽,毕竟他待了好些年。
    江中屿点燃一根叼在嘴里吸了一口,尼古丁大概真的有麻痹人思想的作用,他终于觉得浑身的紧绷感消失了一些。
    江中屿顿了顿,说:“他不知道这事儿。我坐牢的事儿。”
    江中屿有些不敢让沈晏白知道,因为沈晏白好像非常抵触坐牢这件事儿。
    两个原因叠加吧,江中屿甚至不敢说哪个原因更多一些,总之哪个原因都不是好解决的。
    “我们是两个世界的人,”江中屿吐了口烟气儿,看着那雾气逐渐在空中消失了,才闭上眼,叹了口气,说,“他在天上,我在淤泥地里,我配不上他。”
    在沈晏白的眼中,江中屿是个与自己截然不同的男人。
    他炽热、纯粹、善良、勇敢、热心、体贴……温柔强大又坚韧,他值得匹配这世界上所有美好的词眼。
    在可可西里的这些日子里,他看似为他贴上了不少偏贬义性的标签,但其实在他的内心深处,这个人早就已经是完美得无懈可击。
    他不敢相信人世间会有完美的存在,所以致力于去发现江中屿身上的阴暗面,但一直到他离开可可西里,他都没能找出来。
    如果要说江中屿唯一的一个缺点,那大概就是不喜欢他。
    但沈晏白也从来没有尝试去思考这样的一件事——正因为江中屿喜欢他,所以江中屿变得畏手畏脚、变得懦弱、变得自卑、变得不敢靠近、变得不再完美。
    在可可西里,在索加,在离云很近的地方,“我爱你”,是藏于污垢的欣喜,也是不敢宣泄于口的秘密。
    第55章 私事
    刘女士通知沈晏白综艺将在西宁录制的那一天,沈晏白看到江中屿发了条朋友圈。
    手的剪影和近得手已经触碰上的云。只有图片,没有文字。
    沈晏白开口问道:“什么时候开拍?”然后顺手给那条朋友圈点了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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