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马锦慌忙移开视线,不能再看太仔细,可珺兄实在凑得太近,她甚至能闻到珺兄发丝上的桂花油。心下遂有些不适得想躲,然对方摇摇晃晃一副站不住的姿态,又担心她会摔着,便退也不是进也不是,僵在背脊任她的素手勾攀着自己的颈,勉强淡定地劝说着:“你已经醉了,未能尽兴的话,明日我再陪你喝一趟。”
“嗯唔~”拓跋珺一声娇嗔。平生从未这样娇柔作媚,头一回牺牲色相,希望能有成效。可她忘了自己也是男子的装扮……
此刻的暧昧举动要是落旁人眼中,定觉得她是个阴阳怪气的断袖癖。
司马锦面色略沉,尚未起疑,只想着该拿她怎么办。
拓跋珺心里一丝得逞窃笑,紧接着仰首挺胸缓缓再往前倾,语调带着醉意软哝道:“珺兄……”
话未说尽,二人一时太投入彼此的亲密气氛,都没留意楼道的脚步声。
“郎君。”小二的声音忽然隔着竹帘传来:“我们要打烊了。”
司马锦被惊醒,匆忙收神,抢先对外回应说:“结账。”
话音刚落。
“珺兄,别动!”拓跋珺突然凝声,眸子动也不动地盯着她看,像发现了什么惊人的大事。
司马锦狐疑神态,等她继续说下去。
拓跋珺眼神微眯,凝聚在她的唇处,然后伸手用指尖不轻不重地从她半边唇瓣刮扫而过。还以为会说沾了什么东西,竟是说:“珺兄,你这唇色好润!是不是偷偷涂唇脂了……”
第19章 计划不成
嘴唇掠过麻意,司马锦面色一滞,耳根迅速发红,感觉自己被调戏了,但又不像是。忍着波动的情绪,强行自我镇定地回了一句:“珺兄,你当真喝多了。”
“嘿嘿。”拓跋珺装着无害的傻笑,为了今夜能借酒行凶,忽然腿一软,额头撞倒在了司马锦的肩上,演技拙略的表现着所谓的烂醉如泥。
曾经还说冯妙莲是一脸狐媚子相,又不喜什么后宫女子心机争宠,今时的自己与她们又有何异?原来天下女人都是一般无二,只要心里惦上了一人,阴谋也好诡计也罢,想方设法就要争取。
“珺兄!珺兄?”司马锦语气有一丝乱,感觉到拓跋珺整个身子往下坠,不得不伸手紧搂她半边腰身,再一手拉住肩上的那只素手,让对方的重心几乎依附在自己身上。
过往师兄们喝醉,她明明也是这样扛着对方一只手,搂着半边腰扶着走,可为什么到了珺兄身上,怎么做都觉得不对劲。
“走~上我家中~再喝两口。”拓跋珺赖在司马锦身上依然摇晃着,仿佛暗示自己走不动了,最好能背着抱着出去。
司马锦没有如她所愿,毕竟自己还是个女儿家,不适与男子过分亲密接触。万一又在街上遇到熟人,尤其是房氏的那些长辈,被误会倒没什么,只是母亲那边少不了听训或被挖苦。她不能令母亲蒙羞,眼下当务之急,得在日落天黑前先送珺兄回去。
拓跋珺酥骨依顺,由着司马锦半扛半扶地带出厢间,心里盘算着怎样绕路把爱郎骗去郊外。虽然城内规定酉时闭坊,禁宵行夜游者,但郊外是有可以留宿的酒楼。
然,她们刚走出酒楼,一个穿衣敞胸露臂的鲜卑男子出现了,身后带着一队侍卫,本是碰巧从酒楼门前经过。
男子焦头烂额、十万火急的神态忽然化成了欣喜若狂。
“阿珺!”贺兰达纳朗声一唤,含着笑冲上来:“可算找到你了!”
怎么会喝成这副烂醉相,见所未见。
他便把目光扫向司马锦,打量了一眼,警惕问:“你是何人?”
这白白嫩嫩、斯斯文文、瘦瘦弱弱的汉人男子跟公主怎么认识的,看样子两个人还一起喝了酒。
贺兰达纳疑惑间再把目光看向拓跋珺,刚太高兴冲昏了头,这才注意到拓跋珺斜着目光,横着眉投来一股深沉的怨意。
他头皮一麻,立马明白过来,原来如此……可他明白的晚了,已经坏了公主的好事。
司马锦不想在拓跋珺面前自报家门,于是反问道:“这位郎君可是珺兄的亲人?”
贺兰达纳尴尬一笑,就快被拓跋珺的目光杀死,硬着头皮说:“我是她表哥……”
司马锦也回礼一笑,解释道:“今日凑巧与珺兄在佛寺相遇,便到这酒楼里叙旧,一时高兴贪杯,还请郎君莫怪责珺兄。”
说罢,将人转到他的怀中。
贺兰达纳只比司马锦大个三岁,是典型的白虏,有着金发碧眼、长脸高鼻红胡子,身形魁梧且高大。拓跋珺落他怀里,两人一对比,同为‘男子’的差距就明显了许多。
“喝酒嘛,就是要尽兴才行。”贺兰达纳双手扶住彭城公主,嘴上试着挽留:“兄弟即是阿珺的朋友,也便是我的朋友,不妨来我府上继续喝一杯?”
司马锦轻摇头,抬袖作别:“锦今日刚到平城,尚未与家人碰面,得先回去报平安。”
原来是今日才回来的,拓跋珺便只能一言不发继续装醉,让表兄临场发挥。
“那我就不留兄弟了。”贺兰达纳识趣,复道:“如果兄弟肯赏脸,过两天到北郊来我贺兰部,我们一起喝个通宵达旦。”
司马锦沉默了一会,点头道:“好。”
她肯答应不是看在拓跋珺的面子,而是想到与贺兰部走近,说不定就能遇到那位名动京师的彭城公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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