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惊秋道:“诸位若是不信,此刻那些去给穆少主瞧病的朋友还被困在忠武堂内,他们是亲眼见到过九尾狐狸露出真面目的。”
事到如今,纵然是众人难以相信,也不得不信了。
众人怒瞠双目,对着楼镜咬牙切齿地冷笑道:“好啊。丘召翊麾下各路妖魔鬼怪齐上阵,我们也不是手软脚软拿不起刀剑任人欺凌宰割的人,你们既然杀上门来,那就来见个真章!”
“无论如何拿了她,再去追九尾狐狸!”
“若不拚死斩丘召翊一员大将,都对不起他编排这样一处大戏了!”
众人说着,士气大振,动了拚死一搏的心,已是不同的精神面貌。
“诸位,你们把剑锋对错了人。”不知何时,余惊秋已走到了楼镜身边,一侧身,便将人挡在了身后。
众人错愕不解。
一人说道:“余宗主,我听说干元宗早已将楼镜除名,再者说,楼镜加入飞花盟,便是天下仁义侠士的共敌,人人得而诛之。楼镜虽是你恩师女儿,但她辜负在先,你对她已经仁至义尽,不必再护着她。”
楼镜抬眸怔怔望着余惊秋身影。
楼镜知道现下绝非相认好时机,让外人知道余惊秋和她这魔头关系匪浅,对余惊秋、更紧要的是对干元宗声名有碍,甚至会引来各大门派的敌对。余惊秋就是要救她,应当有更谨慎的办法,更何况现在她不一定需要人救。
她是万没想到余惊秋这样不顾忌,但心里却很熨贴受用。
余惊秋淡然道:“当初干元宗将她除名,是宗内有奸人作祟,以一些莫须有的罪名陷害她,如今已经查明,还她清白,只要她愿意,她就还是干元宗的人。她也没有辜负了谁。”
众人听余惊秋这话中处处维护,品味过来,这对师姐妹并非似外界所传的那般不和。
一人说道:“你们宗内的是非对错,我们管不着,但她自甘堕落,与飞花盟为伍是明明白白的事,干元宗一向是仁侠无双,剑道表率,余宗主不会是非不分,想要保下她罢?”
“楼镜为何进风雨楼,想必各位也没兴趣听这其中曲折。但就算是她有过错,只要她还是干元宗的弟子,也该由干元宗来惩处。”余惊秋气息虽弱,话语出口,却有不容置疑的威严。
一人道:“难道你余宗主,你们干元宗是想要护短,硬保她到底了?”
“是。诸位带不走她。”
余惊秋语气笃定。
众人瞠目结舌。
楼镜终于明白余惊秋为何毫不遮掩。余惊秋是不想步了她爹的后尘,为了宗门的名声,没有毅然站在妻子那一边,后悔终生。
楼镜心里顿生柔情,神情也柔和起来。
“想你师父明理晓义,就是对自己妻子也绝不偏私。余宗主倒好,堂而皇之包庇正道叛徒,真是有辱门风。如今便是你想护着她,也是不能够了!她掺和丘召翊的阴谋,伙同丘召翊一起想要在宴席上暗害众人,有目共睹,各路豪杰放得过她么,丘召翊后续的计划,他安插的棋子,他的老巢,这些都要从她口里审出来。还有,这宴席你也身在其中,怎么她没提前和你说这其中有诈。余宗主,莫要你一心一意维护她,到头来却遭这白眼狼反咬一口!”
楼镜一个眼刀飞向说话的人。
余惊秋说道:“她伙同丘召翊谋害诸位?这次丘召翊使动的人可不止有九尾狐狸,还有药夫子!诸位不想想,药夫子何等样的用毒高手,杀人于无形,就是功夫修为通天,也经不起他的毒,当时略通医道的武林朋友都被九尾狐狸用计引到了忠武堂,席上无一个懂得医理的,是也不是,有‘忠武堂’的协助,有药夫子的毒药,没一个人能瞧出端倪,只待你们饮下酒水,只待你们在坐席上待久一会儿,毒入肺腑,你们就是任人宰割的鱼肉。楼镜不傻,她不懂这个道理么!她若真想要害诸位,为何要先跳出来自爆身份,为何要揭示种种埋伏!她若真想害诸位,诸位早已身中奇毒,要么七窍流血,死状凄惨,要么屈辱受俘,生不如死,不会有你们举剑围攻她的机会!她不是在害你们,是在救你们!”说到后头,余惊秋语气重了些。
众人面面相觑,一时都无言以对。
余惊秋掩嘴咳嗽了一声,“诸位不是糊涂的人,只不过是被眼前的变故惊得乱了神,定下心来仔细思量思量,也就能看透其中道理了。”
确实如余惊秋所说,众人遭了算计,怒火攻心,即便察觉到一点怪异处,也难冷静想到这一层。
现在被余惊秋说透,他们多是老江湖,看得明白,想得通,因为知道余惊秋说得有道理,所以难以反驳,都哑了口。
众人气势软了下来,再难支起来,怒嚎着要拿楼镜。
众人间一片默然,竹林中沙沙作响。
一道冰冷的声音忽然响起,问道:“若我要找她报仇,你也要拦么?”
楼镜漠然地目光睇回去,步子往前一动,手腕忽然被人握住。
楼镜顺着瘦劲的手腕看向余惊秋的脸,她瞧见余惊秋鬓间细密的汗珠,余惊秋脸色苍白不已,她心里一慌,问道:“你脸色好差,你是不是受伤了?”
余惊秋握着楼镜的手用力到发颤,像是克制隐忍着情绪,又像是要藉着她的身体依靠。
余惊秋目光直直看向聂雲岚,聂雲岚凌厉的目光也直射向她,她在等她的答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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