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让她惊觉面前的人或许不是穆云升而是别人,却还另外的原因,“你身上的气味。我在一个地方闻到过。”
她冷冷地抬起眼睛来,看向那个脸笑得像狐狸的人,“我想了起来是在什么地方。那是在南冶派的时候,我和一个人交过手,曾在他身上闻到过这种味道。那个人一身黑衣,虽未见到面貌,但他身材纤长,和穆堂主的身体大相迳庭,可你说巧不巧,我们最后追着那人,却见他潜入了忠武堂来宾的院落。”
“啊!气味!气味!!!”九尾狐狸恍然大悟,喟然长叹,“我曾听闻江湖上有奇人奇技,不用眼睛瞧,单用鼻子闻一闻,就能从那人身上散发的味道中辨认人的身份,只因每个人的行止坐卧、悲欢喜乐、饮食习惯各有不同,养得体质差异,每个人散发的气味也各有差异,只是这味道微乎其微,寻常人闻不出来。今日见了你,方知传闻不虚!”
九尾狐狸如了结一桩心事般,高兴不已,他手上抓在脸上被余惊秋剑气刮破处猛力一撕。
众人一声惊呼,只见他将一层人皮撕了下来。
可这人皮下却不是血淋淋的肉,而是一张略显苍白的脸,九尾狐狸将脸上蒙着的人皮撕扯去,露出自己本来的面容。
与此同时,他的体态也在发生变化。即使离得远,众人也能听到咯咯骨头搓动的响声。九尾狐狸便便大腹似皮球泄了气,一点点回收,身形似抻面般,被拉细拉长。
纵然眼前情势不妙,众人也难免惊叹,九尾狐狸缩骨术和易容术之出神入化。
待得九尾狐狸恢复原样,已是全然不同的样貌神态。江湖传闻九尾狐狸易容前,会先去观察一段时候,要先将扮作的那人的一切都摸透了再动手,因为他不止模仿别人容貌,还要变换出别人的体态特征,模仿别人发音咬字,动作习惯,与别人一般无二,难辨真假。众人现在才算见识,原来江湖传闻所言不虚。
九尾狐狸往后捋了捋散乱的头发,向余惊秋笑道:“既然你为我解惑,我言而有信,也告诉你一个消息。那个干元宗的姑娘似乎是叫云瑶罢。”
余惊秋身体一僵,猛地瞪向九尾狐狸。
九尾狐狸笑意渐深,“她其实是我丢进死人庄里去的。”
余惊秋目眦欲裂,眼角布满血丝。九尾狐狸话音一落。余惊秋身形已如离弦之箭,一冲而出!
“我要你的命!”
三毒剑法甫出,阴森诡谲,杀机毕现,剑气夺天之威,令得四野暗淡无光。
九尾狐狸足下一踏,满屋青瓦飞起,抵挡凌冽剑气,只听得屋檐上青瓦碎裂声四起,轰轰然似爆竹声响。
九尾狐狸往远处直避,余惊秋紧咬不放,不过眨眼间,两人就出了原先的院子。
九尾狐狸还要将人往远了引。余惊秋耳朵听到原先的方向传来打斗声,动作一顿,狠盯了九尾狐狸一眼,沸腾的血液一下子冷下来,于极怒之中迅速冷静,撤步后退,突然两侧风声异动,自暗处银光忽闪,直袭过来,缠住她后退身形。
九尾狐狸面色凝重,“真是个敏锐的人,所有人都估错了你的实力,轻视了你,放任你长成如今这只猛虎。”
余惊秋腰身一错,避开两侧袭来的暗器。九尾狐狸趁这缝隙,手中银光一洒,叮啷一响,两条九节鞭似飞龙探出,鞭头却不似寻常九节鞭缀着尖刺,而是扣着两只铁爪。
把铁爪飞扣解厄剑剑身,那一头被九尾狐狸一牵,一道悍猛之力拉扯解厄,直要将它自余惊秋手中夺去。
余惊秋身定下来,反手一震,解厄剑不愧为神兵,剑气凌厉,将那铁爪震得四断。
九尾狐狸原本也没真以为能将解厄剑夺去,只想多牵制余惊秋一会儿,谁知也只是牵住她片刻,不过就只这片刻也是够了的!
余惊秋震断夺剑的铁爪时,右侧一道风直卷过来,令人不寒而栗,这一次不是暗器,而是一个人,一个浑身裹在飘然黑袍中的人。
九尾狐狸的攻击一环扣这一环,到这黑袍人出手,余惊秋已不能避开,她左手握剑,方才挣开铁爪,回护不及,只能以右手迎上黑袍人那一掌。
一交手,没有预期之中浩然难挡的内力,余惊秋一掌便将人震退。余惊秋感觉得到这黑袍人内力不及她,只一股凉气滑溜溜似窜进了掌心之中,令得她很不适。
那黑袍人倒飞出去,踉跄几步方才站稳,这黑袍人捂着心口,抬头看向余惊秋,阳光照耀到她身上,宽大的兜帽投下一片阴影,只显露出一张略显苍白的下颏来。
余惊秋心知不解决眼前人不能脱身,月牙儿那方还有韫玉在,因而一改先前,要杀了这九尾狐狸再说。
她杀气腾腾往前踏了一步,突然眼前发黑,眩晕感袭来,火热的阳光下,她觉得冷,冷得身体忍不住哆嗦。
她勉力提一口气,想要稳住心神,谁知一运劲,右腕、右肩、膝盖处传来皮肉崩裂般的痛楚,内脏似火灼一般,一阵恍惚,吐出一大口鲜血来。
一个康健的人转眼间竟病弱不堪。
余惊秋站立不住,半跪在地,以解厄剑撑着身子,痛细密连绵的折磨她,仿佛有把铁钳子夹住了她头顶的神经一下一下拉扯。
她满额的冷汗,虚弱的似乎随时都要昏晕过去。
余惊秋抬头看着远处的九尾狐狸,三个人影重叠又分散,恍恍惚惚间瞧见九尾狐狸身旁又多出一个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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