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虽是帮理不帮亲,但一早就偏站在了余惊秋这边,更已扶她做了宗主之位,事情尚未明朗之际,他俩还是选择相信余惊秋,因而郑重其事的点了一点头。
三人一起出来时,只见钟声惊动阖宗弟子,远处火把的光芒如流星,聚在一处,汇成光河,向着一个方向移动。
余惊秋飞身上前,捉住一名弟子问道:“你们这是往哪去?”
那弟子双手一拱,“宗主,刚才有师兄来说,让到向日峰去。”
余惊秋道:“谁的命令?”
那弟子神色茫然,“不是宗主的命令么,几位长老的亲传弟子来传令的。”
余惊秋默不作声,周身气势压抑得那弟子浑身一抖,不敢吱声。
赶上来的陆元定和吴青天听到弟子最后一句话,陆元定冷声喝道:“楼彦想要做什么,这样大张旗鼓,惊动所有弟子,他想搅乱了整个宗门不成。”
“只怕就是这个意思。群情最易挑拨,人多了,乱糟糟的,只会是谁声大谁占理,情绪互相感染,人受血气驱使,最后反倒没人去在意事情的真相了,到时候理掰扯不清,也镇压不下来这群弟子。”
到底多年同门,一想到自家人竟要争到这个地步,陆元定和吴青天无不感伤。陆元定道:“楼彦这是要撕破脸,一点情面也不讲,一点后路也不留了。”
余惊秋说道:“师叔,楼彦要拉整个宗门下场,若真争起来,只怕会动摇了宗门根基,而且我与楼彦对峙,有些话涉及了宗门私密,不宜被弟子探听。师叔,你们要想办法,将弟子们拦在山下。”
“好!”两人转身去呼唤弟子,安排人手。
余惊秋转道往向日峰上来,一路上望见弟子三三两两,往向日峰的方向走,越靠近向日峰,人流越密集。
余惊秋运劲飞掠,似道疾风飘忽而过,只能见道残影。
来到向日峰,半途上遇见一道急匆匆下山的身影,却是听到了动静,要去寻余惊秋的武权。
“武权。”
“宗主!”武权见到余惊秋心中一松,声音都因激动而变了调,“宗主,宗里不知为何无端端敲了山钟,还有楼长老带着弟子和各大长老上山来,不由分说将水榭里外围得水泄不通,狄喉看出不对,一早将我支走,我这才能出来找你。”
余惊秋忙问道:“韫玉到水榭了么?”
武权道:“谁?”
余惊秋心头一跳,“水榭除了狄喉,还有无其他人?”
“没有了。”
“月牙儿没回来?”
“月姑娘下山去中秋灯会,没见她回来。”
斜伸到道上的枝叶在风中瑟瑟不安地摆动着。
武权问道:“宗主,出了什么事了?”
余惊秋将手中解厄扔给武权,目中寒光熠熠,“你带了人守着上山的路,除了陆长老和吴长老,一个人也别放上山来!”
“是!”武权肃然应声。
武权领了命,不敢有一丝耽误。去别处召集人手,来回太费时候,那些人也未必听他安排,便就近叫来了住在向日峰相熟的弟子。
他带了人手到山路上时,已有不少听到了钟声而来的弟子聚集在向日峰山脚下。
前头的人被拦住了去路,后面的人不明所以往前头挤,来回推搡,吵吵嚷嚷,虽然夜里风凉,但众人火气却大了起来。
武权守在前面,让手下人看死了线,不肯让众人越过一步,“这里是宗主清修之地,岂是你们擅自踏足的地方,都给我回去!”
前头的人道:“是宗里敲了山钟,召集我们来的,一会儿叫我们来,一会儿又叫我们走,到底是什么意思。”
后头的人挤在人群中,胆子壮些,大声道:“是走是留,让宗主出面给个明白话,宗内召集弟子的山钟不是这样儿戏的!”
前头的人不敢出面,后头的人却大声附和,叫嚷道:“是啊,各位长老亲传弟子来传话的,如今你说让走就走,凭什么,让宗主来说话,让长老来说话!”
武权虎着脸,扬起手中的解厄剑,说道:“嚷嚷什么,就是宗主命我在这看着,都退回去,退回去!任谁跨过这道线一步,以门规处置!”
眼见得武权一夫当关,带着几十个人,就把上百的弟子拦在山下。队尾的人仍在增多,不明真相的人向着这边聚来。
楼彦安排的人在暗中观察着形势,叫道:“那就巧了,各位长老没得宗主命令怎会逾矩敲山钟,召集弟子,宗门上下都给惊动了,总要有个说法!”
说完又向同伴递了个眼色,另一人接口道:“我认得你,原先不过是个看顾山禽的伙夫,受了宗主赏识才破格收入宗门成为侍剑弟子,一朝得势,小人意气!”
人群里议论纷纷,又一人向武权道:“怎么,打量着这向日峰上只有你能上下,到我们这来显摆了,狐假虎威,藉着宗主名声敲打我们,我跟你说,今日这山我偏要上了,你武权没本事拦,宗主就是要因此怪罪,我心甘情愿领受!”
群情激愤中,煽风点火,一点就着。
众人又心想,法不责众。这冷风也吹够了,一个推着一个往前涌。
武权怒目圆瞠,狠声道:“都给我拦着,一个别放过来!”
武权冷眸一扫,见有个脑袋从封守的队伍缝隙里挤了出来。他快步过去,解厄剑一拔,剑刃凛凛寒光,朝着那人身上便砍了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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