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晨飞就是劝,都无从开口,也没办法开口。
北城谁也没这么大本事,能把沈余从宗楚身边带走。
只要他的弱点还有一天存在。
“沈余,你告诉我,到底发生什么事了?”
贺之臣按着沈余的肩膀,沉声问道。
这一个月来贺之臣就是沈余的另一个支柱。
带给他希望和未来的底气。
沈余知道没有时间再留给他磨蹭,他按着贺之臣的手臂,低头轻声说:
“贺哥,我要去见先生。”
见宗楚?
贺之臣眉头压得更紧,他有些急促的问:
“你去见他做什么?沈余,你刚刚从他那里逃出来,还回去干什么!”
贺之臣勉强压住火气,他竭力放平声音:“不到两个月就是宗家老妇人的大寿,届时宗家会公布和夏家结姻的消息。沈余,你知道对不对?他全都是装的,他身边从来都不缺一个……你。”
沈余低低笑了两声。
他抬起脸,表情很平静,眼睛却带着一圈水雾。
沈余说:“我知道。”
他当然知道,宗楚身边从来不缺人,所以这次他不留余地的把他逼回去,也只是想要出气罢了。
他宗五爷结婚,人人都是欢天喜地的恭喜,他有什么关系……
他沈余,只该同样笑着说恭喜。
宗楚对他没有一点心慈手软,对他没有一分半毫的感情,他还在希冀什么?
除了服从,沈余不知道还有什么办法能让宗楚停手,他甚至连见,都见不到想见的人。
沈余闭了闭眼,“贺哥,他……五爷他,我妈在他手中。”
贺之臣顿住:“什么意思?”
随即想起宗楚的手段,贺之臣舔了舔唇,他有些焦躁:“你放心——你的母亲毕竟是个大活人,不可能他说藏——”
“她有精神方面的问题。”沈余打断他。
这些问题他怎么可能没想到过。
明美冉精神有问题是医院白纸黑字的证实,并且发病时伴随着极强的伤害欲,如果不是当初沈余把这件事压下去,她早就会被强制带进精神病院。
如今人在疗养院里边,似乎一切都显得合情合理,如果不让宗楚满意,他又该去北城哪个角落找一个可能连自己名字都认不清的人?
他没有退路。
每一条路,宗楚都堵得死死的,然后看他在其间慌张的团团打转,最后只能求到他身上。
沈余呼吸变得急促。
贺之臣彻底僵住。
沈余母亲的相关消息,连同当年发生的事情一并被宗楚的人消除了痕迹,除了真正认识明美冉的人,没人知道她的真实情况,而为了不打草惊蛇,他当初雇佣的人也没探查到这一点。
贺之臣按着沈余的手臂,冷静了两秒。
“沈余,他这么做目的就是要逼你出去,你这次出去,就再也没有可能能回来!”
沈余闭着眼,唇角似笑似哭的扯了扯。
贺之臣极力保持着冷静,认真的对他说:“短时间内他不会做什么……沈余,我导师已经将你的名额报上去,只要半个月后你在大赛上拿到名额,我就可以推你出国留学。”
他声音喑哑:“你为自己想想,你母亲她……她绝对不会有事,只要你在国外,他就算是做什么也没有用。”
“不——”
沈余抬眼看他,“贺哥,我不想躲躲藏藏一辈子。”
宗家发家时分本家外支两股势力,一支以北城为核心在国内辐射,另一支则涵盖了包括冰洋范围内的美欧等地,就算沈余能离开,他能躲到哪里?
把自己当成一个聋子瞎子蜗居在一处人生从没有去过的地方吗!
就算他可以,
他也做不到。
沈余垂下头,他哑着声音说:
“谢谢你,贺哥,这段日子麻烦您了——比赛,辛苦您告知老先生退掉,不要浪费名额。”
沈余扶开贺之臣的手,继续往外走。
旋转门轻轻转动着,隔离开两个世界。
沈余缓步迈出去,冷风拂面打在脸上,雨小了不少,新起的风却还在呜呜嚎叫着。
沈余视线垂下,下一秒,脚步僵在原地。
三院堂皇的正门前,十数只黑伞遍布在乌云下,为首的男人站在黑色的伞下,沉甸的皮鞋鞋尖碾在灰澪的泥土中。
卫臣侧身颔着首,直挺站在男人侧方,握着伞柄的手腕微微使力。
沈余看见了那双再熟悉不过的眼睛,昨晚上还抱着他呢喃的男人,而现在,他却只感觉到寒冷。
他尝试着掀了掀嘴角,想“讨好的”对男人笑一笑,却发现自己做不到,只露出一个难看的表情。
贺之臣在他身后追出来,反手抓住沈余的衣袖,一向的风度翩翩全被他丢在了脑后,他几乎是压抑着喊出口:
“你非去送死吗!沈余,你不要总是把自己当成圣人,这个世界上没谁要一直为别人的人生负责!他拿准了你的弱点要威胁你你看不出来吗!”
“贺哥,你冷静点!”
王笑笑最后一个从门口挤出来,她在里边见到贺之臣情绪激动,怕他伤到沈余,一出来就喊着挤到了前边,刚要拉住沈余的衣袖,一抬眼的空子,就见到前方雨幕下的十几个人,对上男人冷厉余光的一瞬间,她要拉住沈余的手指瞬间颤了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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