荣白露道:“我和你认识这么多年,你从小到大就这样子,整没整过我还不清楚吗?”
顾逍亭道:“她没整过,妆容的问题罢了。”
荣白露小小的“哦”了一声。
顾逍亭侧身同晏慕淮道:“我去一趟厕所。”
话罢,她站起身,推开包间的门去了就近的一处厕所。
厕所里一个人也没有,顾逍亭打开水龙头,将手伸向水流底下,任由源源不断的水流冲刷上手背。
水流声掩盖了别的声音。
洗手台后镶嵌了一面巨大的镜子,这扇镜子每天按时消毒,被擦拭得锃亮。
镜子中原本只有低头洗手的顾逍亭,可当她关掉水龙头,直起身时,却蓦然发现身后多了一个人。
是金长鹛。
察觉到她的目光,金长鹛唇角一弯,走近洗手台,摘下黑皮手套,将细白的手指探到水龙头下冲洗。
顾逍亭从抽纸盒中抽出两张纸,慢条斯理的擦拭着手背、手心、指腹的水珠。
“跟着我来干嘛。”
她看着镜子里的人,镜子里的人也看着她,瞳孔中的那点茶色被洗手台前冷白的灯光映衬得格外明显。
金长鹛微弯腰,不紧不慢的冲洗着手。
她的声音夹杂在了水流声当中:“这么笃定我是来找你的?”
顾逍亭将头偏向另一边,禁不住占笑了。
她仿佛听到了什么笑话似的,笑声里满是轻慢和不屑,里头含着的笑意淡淡的。
金长鹛面不改色。
顾逍亭道:“什么目的?席间一直在盯着我看,我起身,你也跟着起身,那不然,你告诉我,你来这里干什么,单纯洗手吗?”
金长鹛也笑了。
“是,我是来找你的。”
她直起身。
“顾逍亭?其实我一直特别好奇,你这样的人,为什么会追着姜成卫那种东西不放?就像一条疯狗一样,咬了他三年,始终不肯松口,我同样很好奇,最近的你发生了什么,不仅看清了他的真面目,还从疯狗恢复正常,把对方逼成了一条丧家之犬。”
顾逍亭把湿透的纸团丢进垃圾桶中:“你认识他?”
金长鹛道:“认识。你不记得了?我是他的初恋,高中的时候我就和他在一起了,上大学才分手。”
顾逍亭眼里流露出兴味,透过这面玻璃镜看向金长鹛。
她单手环抱,另一只手抬起来,轻轻攥了攥脖颈,百无聊赖一般歪了下头。
“我同样很好奇,按理来说,你的条件什么样的人找不到,三条腿的□□不好找,三条腿的男人满大街都是,你怎么会想到——去垃圾堆中翻宝贝。”
金长鹛笑了:“谁年轻的时候没眼瞎过几次、没喜欢上过几个渣男,他乐意当舔狗,我又何乐而不为呢?”
提起姜成卫,她的语气中满是轻蔑,显然不是情敌找上前任的戏码。
顾逍亭道:“你也说了,谁能保证自己这一辈子没眼瞎过几次。”
金长鹛颇为信服的点点头。
顾逍亭微侧头,顺滑的黑色长发从耳后滑落下来,遮住了她如玉般的半张脸:“找我就为了问这两句话?”
“不。”金长鹛从随身携带的手包中抽不一张名片,搁在了洗手台上。
那是张黑色的名片,上面什么也没写,只用金色烫印了一串电话号码。
“——私人号码。”金长鹛道:“我这个人呢,现在比较自恋,我喜欢和我相像的东西,你的性格我很喜欢。”
顾逍亭的目光下滑到那张名片上。
“不好意思,我结婚了。”
金长鹛眼里流露出遗憾,旋即又笑吟吟道:“那你还制造机会让我和你独处,你可真不乖。”
这话听起来几乎能称之为油腻了。
金长鹛又问:“你妻子是谁?你左边那个娃娃脸的小鬼头,还是右边那个哑巴一样的女人?”
顾逍亭:“自然是那个哑巴。”
金长鹛若有所思的点点头。
可随即,她又笑了。
“哑巴现在不在这儿,怎么,你不敢把名片收回去?”
这是在用激将法。
顾逍亭掀起眼皮,同镜子里的人对上目光。
金长鹛微笑着道:“一天而已,又花费不了多少时间。”
良久,顾逍亭伸手,指尖触碰上了那张名片,将之拿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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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二十二章
顾逍亭拿起那张名片看了眼。
下一秒, 她毫无征兆把这张名片撕了,随手一抛。
黑色的小纸片纷纷扬扬落下,静悄悄掉在了大理石瓷砖上, 那串电话号码也被撕得粉碎。
顾逍亭低头看了眼, 高跟鞋的鞋尖轻轻踩上去。
旋即她又抬头,打开水龙头洗手,挤了很多洗手液在手上,浅粉色的膏状体被她一点点抹开, 稀释出了粉色的泡泡。
那些粉色的泡泡很快又被湍急的水流弄脏了。
顾逍亭看着镜子,勾了勾唇角。
镜子里的人也勾了勾唇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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