荣白露摆摆手:“狗仔和普通人又进不来这酒吧,我不想戴口罩,戴得多了脸上捂着难受得很。”
顾逍亭和调酒师要了一杯度数浅的鸡尾酒,荣白露在一旁听见了,有些疑惑:“椒椒,你以前不是从不喝这种酒的吗?我记得你跟我说嫌弃它的味道太淡了。”
顾逍亭没理她,伸手去接酒杯。
她手上有耀眼的亮光一闪而过。
荣白露睁大了眼,不可置信道:“你戴戒指了?”
顾逍亭轻轻歪头:“嗯?”
荣白露下意识想说什么,话即将出口的前一秒想到了什么,又把话咽下去了。
“……算了,你不用说了,我知道了,除了晏慕淮还能是谁,就你们两个如胶似漆的样子,什么时候分开了才是真的出大事了。”
顾逍亭将红唇印上杯壁,玻璃上留下了一个清晰的唇印,妩媚又妖娆。
她口腔中悉数是这款鸡尾酒清淡的酒味,和她以往喜欢喝的烈酒口味全然不同,颜色倒是挺漂亮的,只可惜对她来说食之无味。
荣白露看着她,突然又福至心灵,明白了她为什么会换口味的事了。
她生了几分钟闷气,想起自己这一趟来是打算说什么,连忙问道:“对了,椒椒,被你这么一打岔,我差点忘记问你了,我看新闻说,姜成卫那王八蛋成了杀人犯?”
顾逍亭:“在逃通缉犯。”
荣白露一脸难以言喻:“他这人……哎,我也不知道怎么说,总之我当初第一次看见他我就不喜欢他,那时候就觉得他不是什么好人,没想到现在真的变成这样了,我听说他绑架了几个人,你知道那是谁吗?”
关于晏慕淮被绑架的这件事,顾逍亭拜托代迎春封锁了消息,是以谁也不知道被姜成卫绑架的人是她。
顾逍亭觉得这件事没什么好隐瞒的,索性告诉她了。
荣白露的眼睛一点点睁大了。
两秒后,顾逍亭听见她爆出了一句粗口。
顾逍亭:“……?”
这可真是稀奇事,在她的记忆中,这位大小姐从出生到现在就没说过脏话,现在这是转性了?
荣白露说完那一句立刻就反应过来了,脸颊涨得通红,呸呸呸了好几声,嘟囔道:“都怪她把我带坏了,讨厌死了这人,我以前从来不会说这种话的。”
顾逍亭往她脸上看了几眼,像是瞧见了什么稀奇事一般。
荣白露气的脸都红了,手攥紧了好几回,最终还是松开了:“他这人,不对,他这种东西根本不配当人!说他畜生简直是侮辱了出生这两个字,太恶心了吧,追不到晏慕淮就去绑架她,看你不顺眼就用她来威胁你,我不行了,我光是想一想我就控制不住想打他了。”
调酒师和她们勉强能说上两句话,闻言撑在了吧台上:“哇,这人这么极品啊。”
荣白露一唱:“他这人就是很恶心啊!我当时就特别讨厌他,不仅极品还是个超级渣男!”
调酒师一和:“这个我听说过,听说他还吃软饭?天呐,这种人是怎么有脸活在这世上的,他能硬的起……咳,他能硬气一回实在让我很惊讶。”
两人很快说上来,顾逍亭在旁边听了会儿,失笑着轻轻摇了摇头。
到底还是同一个年龄的小姑娘,轻易就能聊到一起去。
顾逍亭把手包打开,取出里头的手机。
她来的路上开静音,这会儿才把声音打开,屏幕上骤然跳出一个未接来电,看时间是刚刚才打过来的。
号码也挺熟悉的。
属于她已经完全抛在脑后的孙海雁女士。
她这会儿打电话过来,无非只有一个原因,为了姜成卫越狱的事。
顾逍亭不太想接她的电话。
事实上,她讨厌面对任何她所不熟悉的关系,譬如各种各样的亲戚,和眼下这一种血缘上的亲人,现实中的陌生人。
她不喜欢和对方装作亲近,也不习惯对方故作贴切的亲昵。
她盯着屏幕发愣的时间,屏幕上又跳出了第二通来电显示,仍然是孙海雁女士的,她似乎打定主意,顾逍亭不接她就一直打。
思忖小会儿,顾逍亭把手机放到耳边。
电话那头响起中年女人略带急促的声音:“……亭亭!”
顾逍亭没有叙旧,开门见山道:“是我,说吧,找我有什么事?”
孙海沉默下来。
电话那头一时只有静默的呼吸声。
荣白露和调酒师已经骂上了,跟唱rap似的,声音混在酒吧的喧闹声中,听起来是同样的聒噪。
顾逍亭抬手,捏了捏侧边的脖颈。
“我没有太多时间,你有什么话可以直说。”
这一句话出来,孙海雁才开口,语无伦次道:“对不起、对不起……亭亭,这么久以来,是我对不起你们,我错了…我错了…一直以来我都知道我错了,整整二十多年啊……可居然现在才意识到我的错误,我居然到现在才承认错误……”
中年女人的嗓音里带上了些的泣音。
“亭亭,对不起,是我对不起你。——我是第一次当妈妈,我不知道应该怎么对你,我当时很害怕,我不想丢下你的,但是我养不活你,如果把你留下来,你迟早有一天会变成我这样的,我不想你变成我这样,这一辈子活成一个悲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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