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知道童磨已经快要被她说服了。
就算童磨本质冷漠又无情,却唯独对她宽容。
她直起身来,直视着童磨,神色委屈又无辜,带着为童磨着想的体贴,“把我关起来很无趣吧?”
“不如猜一猜,我接下来会做什么?”
她说这话的时候表情轻松,语调是微微上扬的欢快。好像童磨答应也好,不答应她也不会有多失望一样。
只有她自己知道,因为紧张,她说话时候甚至都快控制不住自己的发抖的声音。面上云淡风轻,实际却紧张的快要颤抖。
童磨赞同的点了点头,好像已经被她的话语完全吸引了。
他点评,“听起来,很有趣。”
他伸手扣住夏天的手腕,指尖用力,银色的手铐直接断裂开。然后他扯了一下自己手上的手铐,轻松的把手铐捏碎了。
夏天其实有点意外。
她以为要费更多的口舌,但童磨似乎太好说话了一点。
她甚至一时间没有反应过来。
直到童磨笑着对她说,“大概三天?三天之后再见吧,小夏天?”
弥漫着的药味似乎已经钻进了房间里所有的东西。
被子上,手帕上,甚至于地板和墙壁,似乎所有东西都在散发着清冷的药香味。
躺在被褥里的青年脸上是大片的紫色疤痕,半张脸被绷带遮住,只露出来下半张脸的一部分,被疤痕布满的脸,已经难以看清本来的样貌了。
但夏天觉得产屋敷精神上其实比上一次见他时的情况好了一点。
“我知道,他一定会来的。”产屋敷说话的声音很低,为了保存体力,能够完整的说出一整句话,他的声音控制的很小,是在安静的环境里恰好可以让别人听见的声音,“虽然现在已经没有多少相同的地方了,但千年前,我们是属于同一支血脉的。”
产屋敷一族拥有预见未来的能力,他们依靠这种能力规避危险、积累财富。
夏天不确定,产屋敷耀哉是不是已经预见了无惨的到来,以至于他现在如此的平静。
“他会来亲手杀死我的。”
他平静的叙述着,语调也是一贯的温柔。一旁的产屋敷天音面色如常,跪坐在一旁,确保如果产屋敷耀哉感到不适,她能第一时间上前。
她好像已经提前接受了产屋敷的死亡,产屋敷在她的面前像是提起中午吃了什么一样平常的提起死亡,她也安静淡然的接受。
她看着产屋敷的眼神温柔又爱怜,是妻子注视丈夫的爱意,却没有丝毫的悲伤。
“鬼舞辻无惨,他犯下了太多的罪孽。我们一族,也因为这些罪孽被诅咒了。从我懂事的那一刻,我就知道,我会在这个年纪早早地迎来死亡。”产屋敷平静道,“我的死亡,并不会给鬼杀队带来什么影响,我的存在并没有那么重要。”
他说,“我的死,反而能让鬼杀队的士气提升到前所未有的高度。”
他太平静了,平静的等待着死亡,甚至近乎残忍的把自己当做了消减鬼舞辻无惨的助力。
夏天握了握拳头,突然有些不知道自己该说什么。她只能喃喃道,“可是,你也不能牺牲自己……”
“我并没有牺牲自己。”产屋敷的声音依旧温柔,他打断夏天,道,“这是我们产屋敷一族的使命。”
夏天摇了摇头,“我不会配合你的这个计划。”
“我相信珠世能研究出更有效的药,没有你,给鬼杀队带来的影响一定是巨大的,因为你的死亡而燃起的仇恨,和想要保护你的决心爆发出来的力量。”
纵然产屋敷已经什么也看不见,夏天依旧是认真的直视着他,道,“我倾向于后者。”
“但我的死亡是不可避免的。”产屋敷笑了笑,道,“从鬼杀队成立至今,有很多人,非常多人为了保护别人而失去生命。现在我也一样,我只是用我无法避免的死亡,激发那群孩子们最大的潜力。”
“这份死亡,不止是我,他们也必须要面对,我不能一直陪在他们身边。”顿了顿,他接着道,“他们都非常出色,有我或者没有我,这份出色都不会改变。”
“以我不能避免的死亡,给鬼舞辻无惨带来重创,这很划算。”
“我想我所珍惜的孩子们,别再有更多的伤亡了。这本就是产屋敷一族的罪孽,该由产屋敷进行终结。”
夏天真想敲开眼前这个男人的脑壳,好好看看他脑子里究竟在想些什么东西。
“那为什么不让我来?”夏天压抑着火气,问,“不是说我本身不就可以迷惑影响鬼舞辻无惨的判断力吗?”
产屋敷沉默了许久,不知道是在积攒体力还是在思考夏天的话语。
过了许久,他才继续用他温柔的语调道,“鬼舞辻无惨死亡之后,其他的鬼会随着他的死亡一并消减。”
“这只是一个猜测,但我们不能否定这种可能。所以夏天,你要在鬼舞辻无惨来到这里之前,吃下恢复成人类的药物。”
夏天听完,眉头微皱,“你似乎在有意避免我和鬼舞辻无惨的直接见面?”
夏天疑惑道,“我不能出现在鬼舞辻无惨面前,是有什么特殊的理由吗?”
产屋敷轻轻的笑了,他嘴角似乎是一个上扬的弧度,他淡淡道,“并没有。只是你已经帮了我们很多了,我不希望你再遇到危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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