教练被老板提前买通,看着摇摇欲坠的向志东没有及时丢白毛巾;比赛裁判也是俱乐部自己的人,没有老板给的信号一时间,看着胜败已定的局面,没人出场阻拦。
场馆里的观众因为这场特殊的比赛热血沸腾,疯狂地吼叫着,尖叫,吹着口哨,没人发现目光呆滞的向志东不对劲。
而老板悄悄做的一切,杜北江不知道,他以为只要做到一定地步就可以了,他以为会有人吹哨制止,观众的叫喊声也让他兴奋起来,手下攻击频率渐渐加快。
直到最后,向志东倒在了台上,场下一片死寂,只能听到一个女孩放声大哭。
那个女孩就是向喻秋。
如今的她,依旧红着眼眶,呜咽着控诉凶手的罪行。
“你知道吗?我学自由搏击也好,回国也好,就是等今天!”
向喻秋死死咬着牙,在快速跑动的过程中胳膊已经被钢筋划了好几道口子,可她像是感觉不到痛一样,依旧在不停施力,血被不断从伤口中挤出。
见臂弯里的人渐渐放弃了挣扎,眼角似乎有一滴热泪划过。
十五年了,终于……
“向喻秋,我不希望你杀人,也不希望你坐牢。”
“这是出于朋友的期望。”
“如果哪天你真遇到他了,不要冲动,好吗?”
嗡的一声,向喻秋脑子里闪过一个声音,那是郝书尧某天晚上对她说的话。她不能就这么杀了杜北江,这样她就成了杀人凶手。
她不能坐牢,郭小霞的事情还没有解决,郭旭还没找到。何况放郝书尧一个人在外面,她不放心啊……
手渐渐松开,留下脸已经涨成猪肝色的杜北江躺在地上贪婪地汲取空气。
他也想过就这么算了吧,他这条命该丢在小秋手上,这是他欠她的。
可是……为什么?你还是像你老爸一样心软吗?明知道对方是杀父仇人还能泰然面对吗?
“小秋,咳咳咳——”杜北江还没有缓过神,一张嘴就一阵猛咳,眼角彪出了几滴眼泪。
向喻秋拍拍手站起来,居高临下看着他,那灰色的眸子里有种说不清的孤寂、忧伤:“你还配这么叫我吗?凶手。”
“我知道,当年的事我该死,可这背后真的牵扯了……”
“杜北江,你好大的脸,牵扯再多不都是你出的拳吗?滚,我不想跟你一样当杀\\人\\犯!”
天空传来一声巨响,刚刚还阳光明媚的天际,乌云已经在慢慢聚拢。雨滴毫无征兆地落在一旁的土里,溅起无数个小泥点。
大雨倾盆而来,工人们不得不不停下手里的活,雨天高空作业的危险程度不亚于爬高压线,所以都降了下来寻找空篷子避雨。
向喻秋就这么站在雨里,发绳早就因为激烈的打斗绷断,她披散着头发,垂着头,不再说一句话。脸颊上滑落的不知是雨水还是泪水,混杂着从下巴滴落,砸在鞋上。
杜北江被雨水浇了个透心凉,脸上得污浊也被洗净,露出了下颚一道长长得刀疤,闪烁的眼中分明有泪花涌出,他撑着身子站起来。
这十多年的时间他什么都没了,只是带着满腔的愧疚和悔恨活到现在,他想弥补,可是要怎么做?
“小秋,哪怕你恨我恨得要死,也请听我解释好吗?我知道我没资格站在这里,给我个机会,我活不长了,给我个弥补的机会。”
“凭什么?”
向喻秋直接转身大步朝雨幕中走去,不再回头。
“小秋老师!”
赵婕气喘吁吁终于找到了她,大雨打湿了向喻秋的头发,湿漉漉一片贴在额前看不清楚表情,可是她抖动的肩膀却暴露了,很明显,她在哭。
虽然赵婕也被浑身浇了个遍,衣服黏在身上又冷又难受,可当下却没工夫管这些,三步并作两步跑到向喻秋身前,一把抱住了她。
“没事了,没事了……”
久违的窒息感袭来,鼻子酸到无法顺畅呼吸,向喻秋像是溺水的羔羊,好不容易抓到了救命稻草,就死死抱住不放了,而且越箍越紧:
“我为什么下不了手!为什么!”
她的声音因愤怒颤抖着,几乎是咬牙切齿,只有这样才能分散一部分注意力。
雨水是冰冷的,她的泪却滚烫有温度,全部都浸在赵婕肩膀的布料上。
这还是赵婕第一次见向喻秋如此失态,整个身体也跟着她止不住地颤抖。她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可总觉得眼前这个小秋老师才是真实的她,是没有伪装的,货真价实的向喻秋。
而这,也许是郝书尧从未见过的。
一声惊雷划破寂静的阴沉的天空,正在低头批改作业的郝书尧下意识一缩脖子,转头看了看灰蒙蒙的天空,空气沉寂得让她发闷。
看了看时间,距她给向喻秋发去照片已经过去三个钟头了,不知道她那边情况怎么样?
于是拿出手机快速拨了一个电话过去:
“喂,向喻秋。”
“嗯……”
“你……哭了?”
这种明显带着鼻音的声音完全不像以往活泼到不像话的向喻秋,她的声音总是轻快明朗,能让沉静的气氛瞬间欢愉起来。
“没有……”嘴上说着没有,但还是很不争气地吸了吸鼻子,她只好再找借口,“感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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