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筝把伞往她那边推了些,握着她伞把上的手往教工宿舍去。
她额前的碎发被打湿,眼睛被雨激得微微眯起。陈念恩贴着她,已经顾不得脚下的水坑是深是浅。
衣裳上的水染湿了楼道。杨筝停在203门前搜寻着包里的钥匙。陈念恩抹了把脸,将手上的伞握紧了些。
杨筝进了屋,陈念恩却愣在门口。
“进来。”杨筝从鞋柜里搜出了一双黑白拖鞋。
陈念恩换上,再抬头时杨筝已不在跟前。
杨筝抱着干净的浴巾塞到了陈念恩手上:“我去开热水器,你赶紧冲个热。”
“那你呢?”陈念恩不假思索地问。
“我比你好多了,你快去吧,给我节省点时间!”杨筝头一次用了命令的语气,还轻轻推了陈念恩一下。
她看着杨筝不容置喙的眼神,只好去了淋浴房。
洗衣机上有杨筝放的衣物,一套干净的睡衣。
隔着扇门,杨筝的声音听起来有些闷:“陈念恩,那套睡衣是新的,卫生间里有烘干机,你可以冲热时把其他衣物烘热。”
陈念恩想把衣物烘干,但又不敢耽搁太久。杨筝虽说比她好一些,但也好不到哪去。
出来时杨筝正坐在沙发上。身上衣物已经换掉了,头发散着。
茶几上的红糖姜茶散着袅袅的烟。室内温度也高了,明显是杨筝开了空调制热。
“来”杨筝朝她招手:“喝姜茶。”
陈念恩挂念着杨筝,头发只是擦干了,却没有吹。杨筝蹙眉看了她一眼,起身给她找电吹风。
“你自己吹,还是我来帮忙?”杨筝说。
“我自己来。”陈念恩答。
刚才淋完雨浑身发冷,眼下热得开始淌汗。陈念恩鼻尖蒙上了一层薄汗,桃红偷偷爬上了脖颈。
杨筝起身,去厨房洗碗。陈念恩吹完头,将落在地上的碎发拾了起来丢到垃圾桶里,然后就乖巧地坐在沙发上听雨声。
这场雨没完没了。
杨筝把泡好的茶端来,坐在了陈念恩侧面的沙发上。
“我知道来演讲的学者是你,但没想到……”
“我的老师把我推荐到了章院长这里。因为一些私人原因,同行对我的质疑声有点大。章院长想通过这种方式,让他们看到我真正的水平。”杨筝握着茶杯,说话时的的语气像是在陈述一件无关紧要的事。
“你手续走完了吗?”陈念恩眸色黯淡了些。
“走完了。”杨筝说。
“挺可惜的,我上不到杨教授的课了。”陈念恩叹气。
“这是好事。”杨筝笑侃道,“我没有经验,上课也特别无聊。”
陈念恩不由得想起昨天听讲座听睡着了,还被杨筝逮到的事情,霎时红了耳朵。
“昨天改论文改得太晚了……”陈念恩声音低了好些。
杨筝本就是自侃,没有内涵陈念恩的意思。沉默了一小会儿,岔开了话题。
“曲子我昨天听了,很好听。”杨筝的目光落在陈念恩身上,最后又回到了玻璃杯中沉沉浮浮的茶叶上。
陈念恩眸色柔和,“我昨天已经录好了,戚扬正在修音。马上就有成曲了。”
不知怎的,两个人又陷入了沉默。
杨筝最先打破这份沉默,询问道:“我带你参观下?”
陈念恩点头,跟在杨筝后边。
这间屋子大概九十多平米。两间卧室,一厅一卫。杨筝把大的那个卧室改造成了书房。用两个巨大无比的书架撑满了整个空间。
客厅里的电视机被书架挡住,陈念恩走近,发现所有的书都分门别类放好了。
她看专业书快看吐了,最终在小说那一栏里发现了一本《了不起的盖茨比》纯英文版。
杨筝示意她取出。
陈念恩打开,里边的字条落了下来。
字条上是手译中文,杨筝当年为了出国联系英文就是这么练习的。
“读过吗?”杨筝问。
“看过电影,没看过原著。”陈念恩抱着书问:“我能借走吗?”
“当然可以。”杨筝说。
接近饭点时雨小了些。
杨筝留陈念恩吃饭。冰箱里没什么菜。杨筝不过切了些肉并着些蔬菜做了两碗肉丝面条。卖相瞧着不错,陈念恩一碗都吃下去了。
衣服后来也干了,陈念恩没做久留,换好就走了。
杨筝立在玄关处送她,有一瞬间给陈念恩她们就是情侣关系的错觉。
这一天太玄幻了,导致陈念恩久久回不过神来。晚些时候她打车回家时脑子里都还是这件事。
心底隐秘角落里的那颗种子正在疯狂的拔节抽长。
杨筝,杨筝,世上怎么会有这么美好的人呢。
第8章 waiting for love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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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念恩下午回了家。
她是回来找妈妈的,没想到陈钟迟居然也在家。
她给妈妈带了文酥园的新品糕点,他爸一根毫毛都没带。
陈钟迟上个月去意大利演话剧去了,说是去了两个月,没想到小半个月就回来了。
陈钟迟从报纸里抬头看了眼陈念恩,没说话。陈念恩连忙屁颠颠地跑去,毫无傲骨的奉上糕点。
陈钟迟瞥了眼糕点,笑了下:“从意大利给你带了把木吉他,在你房间,去瞧瞧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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