亲,双击屏幕即可自动滚动
第48页
    沈寒垂着眼,摇头:“不问了。”
    可能是沈寒的表情太像犯错被抓的小孩,温年竟莫名有些想笑:“是现在不问了,还是以后都不问了。”
    “都不问了,你不想说,我就都不问。”沈寒接过衣服,转身往浴室走。
    也不知道是哪来的这么多委屈劲,明明被撞破秘密的是他……温年有些好笑。
    “不是不想说。”
    “是不知道怎么说。”
    “你先去洗澡,洗完我告诉你。”
    沈寒脚步顿住:“你要是真不想……”
    温年抬手打断:“你听不听。”
    沈寒立刻道:“听。”
    “那就快去。”
    “好。”
    沈寒从阳台进屋的时候,没关门,晚风细碎,却无缝不入,晃晃悠悠撩着帘子。
    温年走过去,把帘子束起,再走到阳台。
    他双手交叠着放在阳台的护栏上,往不远处看。
    墙上月季融进夜色,又染上月色。
    月季最盛的时节,其实是五月,可温年却记得遇到沈淮景那年的七月,月季开得也好。
    他是在高三阶梯教室遇见沈淮景的。
    七月末,高二的他们刚搬进高三楼不久。
    因为家里长辈是附中领导,那段时间,他就住在教职工区域,和教学楼隔了几百米的距离,嫌麻烦,就没把卷子带回家。
    暑假后的第一天,下了雨,他在阶梯教室写卷子。
    阶梯教室不是一般的教室,更像个小型阅览室,时常有教职工在这边看书、备课,因此常年开着空调,很凉快。
    可能是放了暑假,学校里很安静,连蝉鸣声都弱了。
    因为有些感冒,偶尔还咳嗽几下,写完卷子,他在教室里闷头睡了一觉,一起来,已是傍晚。
    雨不知道什么时候停了,还出了点太阳,余晖温温柔柔照着。
    四下无人,他便直接起身,在黑板上演算一道竞赛题。
    擦了又写,写了又擦,怎么都算不对。
    温年难得有些恼。
    就在这时,门忽然被拉开。
    听见有人来,怕自己咳嗽,温年就转身把口罩戴上。
    然后他看到了一个人。
    那人穿着附中校服,身形颀长,校服外套就松松垮垮地搭在手肘的位置上。
    明明满是学生气的校服,可穿在他身上,却带出了一种衬衫西裤的气度。
    温年没见过他。
    不是新生,也不是高二……比起在校学生,这人更像是毕业几年之后偶然回来看看的学长。
    两人目光相接,那人笑了下。
    温年撇过头,避开视线,专注黑板上的题目。
    可那道目光一直似有若无。
    良久,温年转头,表情、声音、情绪都很淡:“有事吗。”
    那人:“解法没错。”
    温年粉笔一顿。
    那人往前走了两步,在倒数第二个步骤那里点了两下:“这里落了一个条件。”
    余晖透过窗外过墙的老树叶片,斑斑驳驳落在那人手上。
    因为离得近,温年甚至能看到他手指点动间绷起的骨线。
    温年没看出自己落了什么条件。
    那人拿起一支粉笔:“我写这边,介意么?”
    温年沉默一会儿,让开了位置。
    那人的字很漂亮,白色的粉笔紧贴在他指节边,写一个字,扑簌簌落下一点灰,沾的手上都是。
    最后一个数字落下,和参考答案完美契合。
    温年的注意力逐渐从这人身上转移到题目上。
    他给出了第二种解法,是温年从没想过的第二种解法。
    他一边写,一边讲,声音轻沉,像是七月打湿热浪的微雨。
    温年越听越认真,眼神也越来越亮。
    “谢谢学长。”讲解完,温年给他递过去一张纸巾。
    那人似乎有些意外:“学长?”
    温年:“不是吗。”
    他能肯定那人不是新生,高二更不是,那似乎只能是学长。
    那人拿过纸巾擦了擦手:“那就学长吧。”
    温年:“?”
    接下来半个小时,温年坐在窗边写卷子,那人坐在窗边看书,两人有一句没一句说着。
    “门口的花店养的是什么花。”那人问。
    温年往外看了一眼,从阶梯教室刚好可以看到门后花店的墙。
    “爬藤月季,夏洛特夫人。”
    “挺好闻。”
    “闻不到。”他戴着口罩,教室又开着空调关着窗。
    那人轻笑了一声。
    温年也觉得刚刚那声“闻不到”过于没得感情了些,于是说:“老板娘说刚养了两三季,还没到最繁盛的时候,多养养会更好看。”
    “你还找老板娘问过?”
    “嗯。”
    “喜欢这花?”
    “……还好。”
    话题最终就停在那“爬藤月季”上。
    那人接了一通电话,起身。
    温年其实已经记不太清那时候是几点了,只记得余晖已经很浅,和月色交替着,可天还没黑透。
    夏日的夜晚总是来得很慢。
    “要走了?”在那人起身的一瞬,温年下意识问。
    那人点了点头。
    或许是年纪还有些小,表情藏不住,不高兴和失落都直接写在了脸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