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不喝?”热气冒出了丝丝甜腻的糖浆味,钻进鼻腔,任南野以为他不食甜,解释道:“红糖只放了一小块,不算甜。”
宋玉风偏头,给自己做心里建设。
他打小不吃姜和香菜,林嫂做饭不少花心思,可但凡有一丁点姜味,宋玉风就会搁筷子,这习惯三十多年了也没改过来。
春雨湿凉,淋了容易伤寒。宋玉风对这方面不太有研究,但他记得小学时学校在春季经常供应姜汤,家里不兴存放感冒药,怕任南野着凉,才想了这么一个招。
“别看我,你先把自儿个碗里的喝了。”宋玉风说。
任南野分三口喝完,抬起脸,又奇怪地看着他。
宋玉风低头吹了半晌,憋着气,喝毒药似的一口闷到底。
甜和姜的辛辣顿时占据他的味蕾,习惯还真不是一时能改的,宋玉风表情管理没到位,厌恶从眉间泄露了来。
“其实预防感冒不一定要喝姜汤,”任南野仿佛看穿了什么,觉得好笑,“还有薏米扁豆粥或者热梅茶。”
宋玉风拧着眉,“你不早说。”
“你也没问啊,”跟着任南野转身从炤台上拿了一小块敲碎的红糖,递给他,“吃点过过嘴。”
手指就挨在唇边,宋玉风低头。
任南野没来及时收回,就被宋玉风吻住了。
指尖捏着一小块红糖,不经意间被温热的口腔侵袭,任南野头皮发麻,只感觉宋玉风伸出了红润湿软的舌尖,在他指腹上轻轻一舔,勾走了那块红糖。
眼睫微颤,任南野心里噼里啪啦冒白烟,开出了一小朵虚幻的烟花。
宋玉风撑住炤台边缘,整个身子倾向任南野,在他耳旁说:“好甜啊。”
热气呵红了他的耳廓,宋玉风刚洗了澡,沐浴露的味道很好闻,比之他平日的香水少了侵略性,多了一丝淡淡的青柠味。
“......你能别靠我耳朵说话么,”任南野舔了下干涩的嘴角,试图掩饰被他扰乱了的心绪。
宋玉风坏死了,往他粉色的耳尖吹了口气,“为什么?”
“你——”
咔嗒,大门忽地开了。
任南野像条鲤鱼嗖地从他怀里溜走,顺道大步一跨,离他有二十公分远。
宋玉风侧首,林嫂手里拎着两大袋食材,身旁还站着一个气度雍容的男人。
“小宋先生今早回来的,脸色瞧着还行。我买了乌鸡,等会儿给他炖锅汤,”林嫂连忙侧身让路,“您别站着,快进屋。”
来人是宋文宗,宋玉风的父亲。
任南野与宋玉风的身影错开,他抬首,一眼就将宋文宗打量了个大概,他身躯高大,双鬓生出了一些华发,但看得出他保养得极好,皮肤滑腻,丝毫不见老态,那双眼睛跟宋玉风极其相似,曼丽眼角,含着往日风流。
宋文宗无名指上戴着一枚镶钻戒指,任南野莫名觉得眼熟。
“出院了?”宋文宗声色低沉。
“嗯,”宋玉风笑得不咸不淡,温文有礼,“宋书记今儿怎么有时间过来?”
第32章 我保护你
“单位的事忙得差不多了,请了公休陪你阿姨去西班牙,顺道来看看你,”宋文宗笑容恬淡,说话时会不自觉拨弄他手指上的戒指。
宋文宗看了眼宋玉风,脸色不错,问道:“肩膀怎么样了?”
“小伤,不碍事,”宋玉风往上抬了抬手臂,证明没什么大碍。
“那就好,以后做事小心点,”宋文宗偏移视线,穿过微薄的空气落在任南野身上,“这位是?”
任南野穿着宋玉风的旧衣服,裤子稍微长了点,他往上翻折了一道,白色显得人清爽又干净。
“我朋友,”宋玉风后退一步,与任南野并肩。
“伯父您好,我叫任南野,是宋主任的同事,”任南野神色大方,他上前一步,伸出手,“第一次见您。”
宋文宗上下看了他一眼,年轻人笑容舒朗,样貌也是拔尖的。
跟着,宋文宗握住了任南野的手。
宋书记面容带笑,但任南野仍然觉得他异常清冷,那双黑色的瞳孔望不到底,不开口的时候气势逼人,有种居高临下的俯瞰感。
“我认得你,你是报道梦马案的记者,”宋文宗看着他,夸他文章写得字字珠玑,是个有胆魄、有理想的年轻人。
政||法机关因为梦马案引发了一场小地震,此时风声鹤唳,人人自危,宋文宗选择这时候公休,也是为了避免某些纠纷。
宋文宗进屋坐下,话没跟儿子说几句,反而和任南野聊起案情,又说起近年来媒体行业的发展和变化,宋文宗说得高兴,似乎对任南野颇为赏识。
宋文宗扭头,笑看着宋玉风,“恭喜你找到一个好搭档。”
菜上得快,林嫂拿出碗碟和骨筷,一一摆好,两父子难得坐在同一张饭桌,气氛还算融洽。
“林嫂手艺不错,”宋玉风挨个儿给任南野夹菜,“再尝尝这个。”
一小个白瓷碗堆成了尖。
宋文宗动作优雅,时不时看宋玉风两眼,他还从没见过儿子这副神色,目光温柔,轻声细语。
眼神有了一丝猜疑。
谈论的话题自然而然地从专业领域跨到了无关痛痒的家长里短。
任南野说话不卑不亢,有分寸地应着,一顿饭下来,宋文宗对他的印象又加了落落大方四个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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