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公寓门前,任南野甩了甩头发,意外地发现自己除了裤腿溅起泥点,沾了雨水,其余地方竟还好。
回想方才宋玉风分明走到了外侧,西装外套尽量往自己这边挪,在那漫漫大雨中,像一座避风港。
而宋玉风此时整个人从头到脚,活像去海里走了一遭。
“要不进屋洗个澡,晚上气温低,别回头感冒了。”任南野试探的询问道。
宋玉风欣然点头:“好啊。”
任南野拿钥匙开门,侧头看了眼被雨淋湿的宋玉风,雨滴正顺着他的下巴往下淌,衬衫紧贴在身上,勾勒出劲瘦的腰线,堪比一等一的湿|身诱||惑。
呼吸一凝,任南野随即转开目光,没再看了。
还是第一次登堂入室,公寓格局不大,但干净整洁。
矮几上有棋盘,留下一局未分胜负的残局。最抢眼的还要数阳台那排满目苍翠的花架,上头摆满盆栽,枝叶肥沃翠色欲滴,有九里香、龟背竹、白鹤芋....还有几种宋玉风居然叫不上名字。
“这盆是什么?”宋玉风微躬身,指着一盆枝叶繁茂的绿植问。
“学名叫春羽,可以吸收甲醛和氨气,从某种程度上来说有净化空气的作用。”
任南野让他随便坐,自己回卧室换了件干净的纯白长T。
他擦着湿头发往外走,胳膊上搭着一块粉红色的毛巾,递到宋玉风眼前:“去洗吧,热水都烧好了。”
宋玉风没什么表情地盯着那块粉红色毛巾。
“真没别的色儿了,”任南野憋着坏笑往他手里塞:“领导委屈一下。”
宋玉风刚要开口,肚子先发出一阵咕噜声。
任南野一挑眉,然后笑了:“宋主任这是....没吃晚饭。”
一般人在这种时候都会稍显尴尬,但宋玉风坦坦荡荡:“嗯,我好饿。”
任南野卷了下袖子,向厨房走过去:“想吃什么?”
“你会做饭?”语气中带着惊诧,宋玉风有点没想到。
“我手艺不错,而且轻易不招待客人,今晚你有口福了。”
“是么,”宋玉风转身朝卫浴的方向走:“那是我的荣幸了。”
任南野打开冰箱,弯腰察看食材。
里头满满当当,蔬菜、鸡蛋、肉食应有尽有,他拔高嗓音,问宋玉风:“哎对,你有什么忌口的没?”
“没有,”蹭人饭不好提要求,一只脚跨进门槛,宋玉风回首,“好吃就行。”
动作利落地洗完澡,宋玉风推开玻璃门,他额前的碎发还沾着水汽,吸顶灯撒下一片暖光,挑染出他精致清隽的眉眼。
任南野家的厨房装成了半开放式,用一架相思木的褐色柜台隔断开,宋玉风靠墙站着,能看清楚他忙活的样子。
他系了条围裙,毕加索风格的冷硬线条图案,白色长袖挽高了。菜刀右手拿着,底下压着一根玉雪粉白的莲藕,切菜的声音规律有节奏。
炤台上起了煮锅,咕噜噜冒出泊泊雾汽,排骨的香味飘满小屋,犹如浮动着一味人间烟火。
深夜、厨房、食物香,在这一刻变得漫长,日子发出了声响。
“别光站着看啊,”任南野没回头,把切成块状的莲藕丢进煮锅里,“过来搭把手。”
宋玉风把那条粉色毛巾往脖子上一搭,嘴角的笑容深了,走到水池边卷高衣袖,“任大厨有什么吩咐?”
“第二个储物柜有包晒干的冬菇,你倒点在塑料盆里,加凉水泡开。”任大厨不客气地指挥着。
宋玉风个高腿长,甚至不用垫脚,伸手打开柜门就从最里层找出来,拿到那包冬菇他皱了皱眉:“.....这个倒多少啊?”
“也不用多,七八个吧,提味用的。”任南野顺嘴答,弯腰拧液化灶的按钮,将大火转为文火。
任南野拿过解冻的里脊肉,动刀剁成肉末,侧耳听着宋玉风那边的动静。
那人先用塑料盆接了满满一盆水,接着“咚”一下,“咚”一下的溅起水花声,任南野偷偷瞟了眼,只见平日波澜不惊,气场逼人的宋主任拧着眉,小心翼翼地往外倒冬菇,表情极其严谨,嘴里还比着口型念叨“一、二、三.......”
小学生考试都没他这么认真。
一共往盆里丢了八个冬菇,他将塑料袋密封好,放回原处:“可以了,还有别的么?”
任南野憋着笑,把头扭朝一边:“没什么事儿了,坐沙发去吧,看新闻看电影随你。”
宋玉风没动,抱起双肘,冲他微仰下巴:“笑什么。”
想起他那十指不沾阳春水的劲儿就觉得可乐,任南野抿了抿唇线:“你是不是第一次进厨房?”
还真是。宋主任点头:“嗯,好笑?”
“是挺好笑的,”任南野不加掩饰地笑起来,清朗又俊逸。伸手从凉水捞出一把青翠翠的西兰花,“不过冲你刚刚认真的态度,可以打个90分。”
宋玉风说:“剩下10分扣哪儿了?”
“怕你骄傲自满,扣分是为了给你留下一次进步的空间。”
“意思是还有机会吃你做的饭?”宋玉风很会顺杆爬。
“那不一定,得看我心情了,”任南野往炒锅里倒入橄榄油,烧开了,把切成菱形的青椒、红椒和西兰花一起下锅。
他偏头,掩唇轻咳了声:“家里的抽油烟机有问题,还没来及让厂家过来修,你别杵在这了,当心呛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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