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谢知遥低着头应了声,把包好的饺子放在盘子里,像是不经意地问了句,“对了妈妈……最里面的那间屋子有什么啊,这么久没回来,打扫了吗?”
夏兰的动作蓦地顿住了。
“……你进去了?”她的声音带着点显而易见的紧张。
谢知遥背对着她抿了下唇,故作随意道:“没有啊,不是锁着吗?就是有点好奇而已,小的时候问你们,你们也不说。”
“……没有什么东西。”夏兰叹了口气,甩掉了手上的水珠,“都是上一辈的事情了,你们这些小孩子没必要知道,挺糟心的。”
“遥遥,你问妈妈也就算了,别去问你爸和爷爷,特别是爷爷,他身子不好,别又因为这个闹得不愉快。”
谢知遥应了声,佯装笑了下乖巧道:“知道啦,我也不小了啊,就随口问问嘛。”
夏兰没多怀疑,解了围裙端上桌上的菜,“就知道你乖,走吧,开饭了。”
还是那么讳莫如深的模样,问他们根本问不出什么东西来。谢知遥在心里叹息了声去洗了手,思索了一下对策。上一辈的人……她大致根据那张照片的样式推测了一下时间,如果照片上的人还在,应当和父亲的年龄相差无多。如果一定要算,最有可能的其实是姑姑。可她又从来没听过家里人提过有这样一位长辈。
糟心吗?她擦干手走出厨房,没来由地觉得心里有点堵得慌。可如果是亲人,再怎么糟心……至于把对方的存在抹得一干二净吗?
她想不明白,却也不敢在饭桌上显露出来,怕被老爷子看出端倪,只能佯装一副笑模样。
老家这边有守岁的习惯,即便是年夜外边也是人声喧嚣。早几天有通知说零点海滨公园有烟花和孔明灯看,反正在家里待着也只是干坐着看节目,一家人看着时间点,索性就开车去了海滨公园。
海边的风很凉,好在没有像天气预报一样是个雨夹雪的天气。
人群来来往往,都在等着倒数的时间到来。
老人身子骨不复从前,走没两步就要坐下来休息一会儿。谢远宏和夏兰在边上陪着,挥了挥手示意谢知遥逛自己的。
老爷子干什么都讲个规矩,这个时候一家人在一起整整齐齐的,也是所谓的规矩。谢知遥不敢走太远,在附近逛了一圈就走了回来。
不过她还没走到跟前,衣兜里的电话就响了起来。
谢知遥低头看了眼,有些犹豫。
“小安的电话?”谢远宏瞥了她一眼,了然地笑笑,“去旁边接吧,过年了,记得给人家问声好。”
谢知遥弯起眼睛,小声道:“那……我过去啦?”
“去吧。”
看着人走远,老人忽然开嗓道:“远宏,注意着点。”
夏兰愣了下,下意识皱起了眉头道:“爸……”
“爸,哪儿就那么巧了,俩孩子玩得好,打个电话拜年而已。”谢远宏给了妻子一个眼神示意她不要多说,他扶着老爷子往边上走,摇了摇头道,“那孩子我见过,遥遥也是个乖孩子,我看了这么些年,您别想太多了。而且今天年三十,就不说这个了。”
老人扭过头看了眼孙女的背影,低下头没再说话。
谢远宏叹了口气,眼底有了那么一瞬的黯淡。
爆竹的声音掩盖了低声的交谈。
谢知遥往后面瞥了眼,确认走远之后才接起视频:“唉……”
“怎么了?”上来就是一声叹气,许淮安下意识皱了下眉,“你不开心?”
“诶,没有。不许皱眉啊,大过年的不吉利。”谢知遥这么说着,又往边上走了点尽量远离了爸妈,这才压低声音道,“就是……知道了一点事情,然后我爷爷吧……算了,一时半会儿说不清,回去再和你讲。这么晚了,你一个人这是在哪儿啊?”
对方显然是不在家里,耳机里的声音很嘈杂,她甚至还能听见对方周围围绕的方言的交谈声。
“嗯。”许淮安应了声,她把镜头稍微转了点,“江滨广场,跟着家里几个堂哥堂姐出来的,但是玩不到一起,就自己走走。喏,来给你看雪。”
虽然年前省内下了场雪,但到底比不上真正往北边走见到的壮观。广场上有小孩子在撒着欢儿堆雪人,时不时还能看见桥下结了冰的河面有人拿着小刀刻冰。
“你有去堆雪人吗?”谢知遥有些羡慕地喟叹了声,问她。
许淮安摇了摇头,早些时候下雪,院子里压了厚厚一层,亲戚家的孩子都往下跑,还不时地招呼着她一起。她拗不过,也就跟着下了楼,但还是在一边看着,没上手。
原因无他,觉得冻手,而且有点幼稚。
“你想堆?”栏杆前面一层台阶上积着雪,许淮安把一边手的手套摘了下来,抓了把雪团成团,“大的可能不行,人太多,小的可以给你试着堆一个。”
“你不冷吗?”谢知遥闷闷地笑了声,而后故意板起脸道,“快把手套戴上!堆雪人嘛……下回寒假我磨一磨我爸妈,去你那边玩儿两天不就好了?”
她靠在桥边的栏杆上,托着腮道:“不过没有雪人……淮安你要不要给个其他的什么补偿一下?”
许淮安一手揣在兜里,闻言道:“你要什么?”
“过年嘛……给个红包呗?”
她失笑道:“谁总是要我喊姐姐来着?比我大好意思管我要红包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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