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帝王直接又强烈的目光注视下,这位年迈的太医早就没了以往的从容。王上的脉搏强劲且有力,果然如他预计的那样,伤口应该也恢复的差不多了,不用三天,不,或许有它的帮助明天就能够彻底痊愈了。
昨天王上还一脚踏进鬼门关,今天一早却几乎像是没有受过伤一样,这种事情他就是说出来也不会有人相信。
真硬要说有什么问题大概就是贫血了,昨天失血过多,所以尽管身体已经没什么大碍,王上的脸色却依旧苍白。
可他却不能也不敢实话实说。
不小心窥探到帝王辛密到张院首决定装作对这件事情一无所知,他不着痕迹的擦了擦额头上的汗水,睁着眼睛说瞎话,王上的伤势过重,虽然已经脱离了危险,仍旧需要卧床养伤,老臣开个药方,王上放心服用即可。
祁璟看着眼前诚惶诚恐的院首,第一次觉得这个老顽固这么识趣,那就辛苦张院首了。
为王上效力,不辛苦,不幸苦。
张院首又重新开了一张方子,开好以后交给等待在一旁的宫人,这个方子是养气血用的,所以他刚刚才会和王上强调一句可以放心服用。
张院首前脚刚走,早就已经心急如焚的萧玠就来了。
昨天他去处理前朝的事务,等到各方面都安排妥当以后,时间就很晚了,宫里有规矩,没有诏令大臣不得夜宿在皇宫,他昨天一宿没睡,早上宫门一开他就急急忙忙的赶了过来。
赵大伴正伺候着祁璟用些简单的饭食,从昨日到现在他几乎什么东西都没有吃。
萧玠走到急,一点也没有平时温润如玉的形象,脚步声杂乱,刚到门口就着急的询问守在门口的小太监,王上醒了吗?
祁璟了一眼进来的萧玠,低下头继续喝粥。
萧玠:你醒了?
死不了。祁璟淡淡的回道。
说到这个萧玠就生气,不过看着眼前的好友已经脱离了生命危险,刚刚还焦急的模样立即就消失了,他轻咳一声,又恢复了那样一副见谁都笑眯眯的贵家公子模样。
是死不了,不过昨天你那个样子,离死也差不多了。
祁璟摇头示意赵大伴停下,左相还是不要笑了,寡人看着犯恶心。
正准备出去的赵大伴脚下一个趔趄,也只有王上会这样看左相了,左相大人无论是样貌还是学识在邺城可都是最好的,平日里待人温顺,可是邺城所有闺阁少女的梦中夫婿。
不过王上还有力气和左相玩笑,应当身体已经没有大碍了,这可真好。就像左相说的那样,昨天可真的是太凶险了。
门被重新关上,此刻屋内只剩下二人,萧玠微笑的嘴角僵了一瞬,他走到祁璟的面前,搬了一个凳子坐在他的面前,继续笑眯眯的问道:那你现在能和我说一下了吧,关于那个玉玺的事。
听到萧玠的话祁璟放在玉玺上的手一顿,他神色沉了沉,目光冷冷的看着眼前的人,左相,寡人的事如何恐怕还轮不到你来质问吧!
第19章 你怎么知道我在看你?
萧玠起身向前躬身一拜,还请王上恕罪,臣并非有意窥探圣意,只是依照臣对王上的理解,你并非是这样鲁莽之人,更加不会为了一块他国的玉玺就将自己置于如此危险的境地,如果真的出了什么事情,后果不堪设想。毕竟王上的性命不仅是你自己的,也是周国所有子民的。
说完了?
完了。
那左相就退下吧,寡人要休息了。祁璟重新躺好,不在理会他。
萧玠这一拳头像是打在了棉花上,他句句诚恳,祁璟却当他放屁。这样的场景不由的让他想起来祁璟刚刚被接近宫里的那段时间。他跟着父亲来到宫里,见到只有十三岁的祁璟也是这个样子,一句话不说,看谁的眼光都带着满满都戒备。
不过那时他还太小不懂的隐藏情绪,现在倒是丝毫不露声色了,也更难琢磨了。
前朝还有许多事情需要他去处理,没有时间继续在这儿打哑谜,萧玠也不纠缠,那臣就等王上想告诉臣等时候。
他和祁璟的关系,就连萧玠他自己都说不清楚,半君臣,半好友,他们少年相识,一路扶持着走过来。他自认为无论是作为臣子还是好友都没有对不起祁璟的地方,可这么些年过去了,他们之间还是隔着好远。
或者说祁璟一直都不完全相信他。
殿外起风了,晴了许久的邺城此刻终于要迎来一场大雨,萧玠看着黑沉沉的天空,长舒了一口气,或许这就是所谓的半君如伴虎吧。
不过,想起刚刚在屋内祁璟突然变的紧张的神色,他暗暗的搓了搓手,这个死冰山脸,难得今日看见他变了脸色,他有预感,以后肯定还有更有趣的事情发生,莫名的有些期待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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蓝田玉制成的玉玺在被窝里已经被暖的有些温热,殿内没有他的召唤也不会有宫人敢进来,祁璟慢慢的坐起,将玉玺捧了出来,那样子,倒是颇像一个偷偷藏了糖果的孩子。
玉玺依旧安安静静的,只是表面有些灰蒙蒙的,没有之前的光泽莹润。
祁璟皱着眉头,左右翻看了一圈,并没有发现玉玺上面有什么裂痕或是损伤。想到在他昏迷前似乎听到了萧白的声音,祁璟试探的叫了一声,你在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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