完颜冠云颇有些得意的站了起来,拍着这通体纯白的高头大马道:上京之中总共两匹,我一匹,太子一匹。
如玉笑问道:为何它如此稀少?
完颜冠云素白的手抚过马鬃,皮肤仍还是一如继往的苍白。他道:此马难养,你瞧它的毛发如此稀薄,证明它受不得冻,扛不得寒,但是我们金国有漫长的冬天,即便重金从土库曼斯坦买来,它也经受不了冬天。但它跑起来速度惊人,实在是难得的良驹,所以等到冬天,它的住所比本王的还要舒适,整整一个冬天,都是用顶极的银霜炭,吃最细的马料。
如玉不懂养马,自然也不过一笑。完颜冠云又道:我并不喜欢女人,与女人相比,我更喜欢马,喜欢它们的忠诚,速度,以及奔放的美感。
如玉直言道:我并不懂得欣赏,所以你说给我听,是没用的。
完颜冠云道:但是太子喜欢女人。
他说的,是金国太子完颜亮。如玉一声冷嗤,一脸笑意变成了寒霜。
完颜冠云又道:他对待女人,便如我对待马匹一样。
歇息不过一刻钟的功夫,随即便要起身。除了如玉胯/下这匹汗血马,余人骑的全是纯血的阿拉伯马,马光油亮,体腱而步快,等到天黑的时候,恰恰就到了一线天。
完颜冠云一声长哨,一线天两侧密密麻麻的伏兵立刻从绿树葱掩的山林中直起身来挥手。如玉勒停马,回头问道:你要在此伏杀张君?
就像当初你们伏杀赵钰一样,多完美的地方?美人乡,英雄冢,不止张君,张家父子今夜全得葬身于此。完颜冠云带着如玉驱马上了山坡,于无风的夏夜中回头,笑问如玉:你猜他们多久能赶到?
*
张君和张登父子皆在勤政殿外,例行的早晚问安,汇报公事。姜映玺曾是赵宣唯一的精神支柱,也是他最信任的人,随着她的背叛,他做为一个皇帝,关闭整座大殿,勤政二字,简直成了笑话。
也不知道他这些日子耕耘的如何,总之能用的虎狼之药成车送进去,一个儿子而已,简直要将他急疯了。
张仕跪在地上,闭眼道:二哥,对不起!
他是留下来守家的人,府中两个少奶奶出门这样大的事情,只派了几个不顶事的府兵,还叫人全部屠杀于半道,而回来的蔡香晚与丫丫等人,更是一问三不知。
张君脸色惨白:你通知兄弟们多久在宫外集合?
张仕道:一个时辰。
张君转身便走,张登随即跟上,问道:你要去何处?
父亲,你去宫中水牢,放虎哥出来。老四,你到宫门外,与兄弟几个接头,告诉他们我很快出来。他吩咐完,招过一行跟随的禁军侍卫,两条飞毛腿拔开,直奔延福宫。
*
姜后新生那小公主,也不知是怎么了,整日的哭,换了多少个乳母都不行,瘦的像只小猫儿一样,此时还在襁褓中哼哼叽叽。姜后心急上火中了暑,正闭着眼睛在往鬓角研着清凉油,忽听哗啦一声,睁开眼刚要发火,便见永乐府那清眉俊眼的二公子剑锋冷光,正抵着她的眉心。
她勾唇一笑,斜扫了殿内一眼道:诸位可都瞧见了,永乐郡王的儿子起兵要谋反,剑都指到本宫头上来了,今儿回去,你们可得一人书上几大本呈给皇上,叫他知道永乐府诸人的狼子野心。
皇上闭殿不出,她虽失了宠,皇后的威严还在,明知赵如玉被抢之后,张君第一个要和自己过不去,宫中引不进男丁来,便叫安九月请了几十个胖壮的花剌女护卫在此守卫,同时还请了十几个谏官,就是要他们在旁观看,回去好大书特书。
忽而殿后哗啦啦一阵响,接着便是一个又一个花剌胖婢被扔了出来,个个儿都是胸膛中剑,口吐鲜血。姜后不期安九月所吹嘘的,一个能抵十个大历侍卫的胖婢们竟如此不管用,这时才吓的站起来,连连往后退着,退一步,便见一个谏官被扔出来,再退一步,又是一个。
她转身四顾,延福宫中除了缩在墙角瑟瑟发抖的宫婢,竟全都被张君所带的禁军侍卫们给干掉了。
安九月带走了你儿子,你敢杀本宫,安九月就会掐死你儿子。姜映玺退到绘着百花争艳的缂丝屏风前,终于无处可退,咬牙切齿说道。
张君挥退了禁军侍卫们,右手拢起就是一拳,姜映玺虽即可吐鲜血。他凑近她耳畔道:难道安九月没告诉你,那小兔崽子姓赵?
你?姜映玺不可置信:你明明那么爱那孩子!
爱到三更半夜还要打马回府,爱到在赵如玉面前说的那番话传到宫里时,连她都为之动容,竟然,这男人皆是装的。
张君摇着腕子道:你肯定没见过那孩子,否则你就不敢如此笃定的他是我的种儿,将自己的性命交到安九月手上。
他左拳再出,又是一拳,问道:赵如玉是叫谁带走的?此时说出来,我会把你送到宣德楼上,或者你还能看到你父亲姜顺带着十万花剌兵围城的那一刻,否则,我就让你死在这里。
姜映玺两边脸颊迅速肿起,口吐鲜血,与当初在东宫穿着大袖坐在极目亭中时的端庄,判若两人。她声嘶力竭:等十万花剌兵围城,本宫定要教教你们永乐府的男人们如何做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