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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张开嘴,也想问候一下对方的近况,刘光昱意味不明地笑了声,说:确实应该还好。
    袁灵芸点了点头,还没意识到他这话里的讥讽,又听他问:你跟什么男人都行吗?
    起初,袁灵芸还没听明白,等了解那句话代表的涵义,五感仿佛在一瞬间被抽空,陷入一种描述不清的虚脱之中。
    犹如灵魂离体,在做一个极荒诞、极虚妄的噩梦。而身体沉沉地下坠,落不到尽头。
    可是刘光昱的声音又很清晰地回荡在她耳边,重复着地响着,拼拆,再组合。
    袁灵芸自我安慰地寻找着无数种可以为他辩解的理由,试图找出这段文字里的歧义,嘴唇颤抖着,呼出几口热气。不等她从那种窒息的感觉中缓解,刘光昱再次一刀劈了过来。
    你跟他睡一次多少钱啊?他都那么老了,应该不少吧。这房子是他给你买的吗?你不会觉得恶心吗?
    袁灵芸不知道自己当时在思考什么,或者还有没有思考的能力,她竟然只粗糙地辩驳了一句:我自己租的。
    刘光昱说:手机给我。
    袁灵芸的手指在颤抖,视线是花的,不管怎么眨眼,还是一片模糊。
    她很慌乱,很茫然,夹在一种诡异的空间里,所以刘光昱问她密码,她也照实说了。
    然后她听见刘光昱嗤笑了一声:看来你没什么本事。你说如果我再去找那个老头子要点儿,是不是就发财了?反正我把你们都拍下来了。
    他晃晃手机:利息我收了啊。反正你赚钱那么容易。下次我再来找你。
    随便他吧。
    袁灵芸疯狂又恶毒地想,你们这些人全死了都行。
    紧跟而来的,是方才一直迟到的悲伤。此时如同浊浪排空一般汹涌浩荡,只是一个浪尖就将她彻底淹没。
    她死了也行。
    刘光昱走的时候,袁灵芸站在门内,失魂落魄地叫了一声:哥。
    刘光昱缓缓回过头,隔着昏沉的走道与她对视。
    被黑暗笼罩住的面庞,让袁灵芸产生一丝卑微的错觉,以为他会反悔自己的无情,会对她有一点基于血缘的怜悯。
    然而电梯门打开时,他迅速转了回去,压低帽檐,头也不回地离开了。
    袁灵芸笑容惨淡:我人生最灾难的事情,不是我抱着死的觉悟苦练了十几年体育,跑了无数长的跑道,最后只是因为伤痛潦草退役。也不是我遇见陶先勇在先,自甘堕落在后
    而是在她人生最不堪的时候,遇到了最卑劣的刘光昱。
    第18章 歧路18
    徐钰百感交集。
    没想到何川舟的猜测是正确的, 更没想到刘光昱可以表现得如此绝情。
    又觉得袁灵芸人生中的际遇几乎全是错与伤,横陈出来的尽是欺骗跟背叛。
    她依靠自己, 伤病给了她沉重一击。
    她信任长辈, 陶先勇教会了她规则的无常。
    她渴求亲情,最亲近的人对她展露了最凉薄的人性。
    难怪她如此风轻云淡。
    她不是成熟,只是认为一切都无所谓罢了。
    看着对面那个连伤怀都要压抑, 对自己流泪报以冷笑的女人,徐钰忽然想起以前何川舟跟她讨论过的一件事。
    何川舟说:命运跟希望都有一个相同的特征叫无常。希望总是在历尽劫波之后才出现。命运却是一夕之间将它带走。而命案,则经常发生在这两者交界时。
    徐钰想说点什么,可作为人生幸运组的安慰让她觉得自己的语言会显得太过虚伪,哪怕她是真诚的。
    何川舟抽了两张纸巾, 走到袁灵芸面前。后者接过后攥在手心, 只用指腹倔强地揩拭眼角。
    粗沉交错的呼吸声在幽寂的墙壁间回荡, 三人各自思考着不同的事, 直到桌上的手机震动了下, 打破满屋的寂静。
    坚硬的木板加上密闭的环境, 使得这声突兀的震响存在感极强。跟电闪雷鸣似的, 吓得徐钰一个哆嗦。
    何川舟拿起来一看, 发现是周拓行发来的信息。
    周拓行:哦, 那我要睡觉了。
    周拓行:你们几点下班?
    何川舟摁灭屏幕,让徐钰给她安排签名,准备放人。
    解开禁锢, 袁灵芸站起来,小幅挪动手脚, 放松僵硬的肌肉。从门口走过时, 斜倚着墙的何川舟忽然开口问:刘光昱对你说过那么残忍的话, 你现在想到他, 会恨他吗?
    袁灵芸的眼睛还是红的,回过头,略带冷意地斜睨她。
    何川舟似笑非笑地道:我刚刚跟你打的赌还没出结果,你要不要再等等?
    袁灵芸表情复杂:你疯了吗?
    何川舟不以为意,大步流星地走在前面:跟我来,给你找个休息的地方。
    徐钰还以为袁灵芸肯定会头也不甩地走人,不料她犹豫片刻,竟然真的跟了上去。
    黄哥等人正在试图研判刘光昱的行踪。可惜对方藏得隐蔽,纵然城市内部有密集庞大的网络信息系统,想要从几千万人海里找到他,依旧十分困难。
    如果他已经通过别的渠道离开A市,那范围就更庞大了。
    他跟袁灵芸一样,认为刘光昱会来主动自首的概率不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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