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对儿圆嘟嘟的小胖脸上写满了凝重。
日头逐渐升起。
光芒溢满大地。
终于,在顾半夏琢磨着要不要去李大叔家里看看的时候,李婶迈着三寸金莲跑了过来。
看到顾半夏的一瞬,面露惭愧,“秦易他娘,实在不好意思了,你李大叔今儿凌晨三更天就让张远爹叫起来,送张远去医馆了,说是张远突发重疾……
唉!你大叔特别嘱咐我,让我到点千万不能忘了过来村口给想要搭车去镇子上的大家伙说一声,我一忙活就给忘掉了!你说说我这个记性啊!”
张远突发重疾……
顾半夏大抵明白了。
她连忙笑着说道,“婶儿,没事的,那我明儿再去镇上好了。”
李婶万分不好意思,“都怪我,让你带着娃娃们白白在这里等了那么老久时候,你们有急事不?”
顾半夏连忙挥挥手,“婶儿,没啥急事,就是娃娃们想吃糯米藕,本来想去镇子上买点糯米的,那就明天再去。”
和李婶告辞后,顾半夏牵着两个小崽崽回家。
小五闷闷不乐的踢着路上的小石子,“后娘,我觉得我简直太倒霉了!我就是一个倒霉蛋蛋!”
顾半夏忍俊不禁,“下次后娘再带你们去,给你们买小糖人吃好不好?”
两个崽崽口水直流,连连说好。
回家刚好撞上特意带着秀儿来道谢的张老婆子,“秦家小娘子,出门了?”
顾半夏嗯了一声,“婶儿,您有什么事?”
张老婆子不好意思的递给顾半夏半斤大豆粒,“秦家小娘子,昨儿个晚上谢谢你们出手相帮了,家里也没什么东西可报答的,这点大豆你收下给孩子们煮了吃。”
顾半夏打开布袋,瞥了一眼。
大豆颗粒分明,粒粒光滑,没有一点点伤疤,一看就是一粒一粒挑出来留给明年种的豆种。
别说顾半夏不缺这口大豆,就是缺,也不可能留下。
她赶紧塞给了张老婆子,“张婶儿,邻里邻居互帮互助都是应该的,您这样就太见外了,婶儿,家里坐坐?”
顾半夏本意只是客套一下。
可没想到张老婆子真的点了点头,“好。”
顾半夏:“……”
失误!
引领着张老婆子进去院子,秦珥正蹲在木盆前洗凤爪。
“后娘,你们怎么回来了啊?”
“嗯,明儿再去,小珥,你陪秀儿说说话。”
“哎!”
正房。
顾半夏让着张老婆子坐下,“婶儿,您是不是有话想和我说?”
顺手给老婆子倒了杯茶水。
张老婆子局促的点点头,“秦家小娘子,你是个好孩子。”
哦豁。
顾半夏但笑不语,叮,我的好人卡已到账。
一双笑意盈盈的翦水秋瞳,一眨不眨的盯着张老婆子。
张老婆子擦了擦额头上的汗水,莫名紧张,“孩子,我知晓之前远儿从你这里得了不好的好处,婶儿诚心感激你!”
顾半夏依旧不声不响。
嘴角的笑容,却给人一种严肃的压迫感。
张老婆子抿了抿唇,双脚并在一起,不自觉吞了吞口水,“只是…小娘子毕竟已经嫁过人了,还是个…和我们家远儿实在不可能有结果,今儿,婶儿拼上这张老脸不要,恳求你,日后,你能不能离我们家远儿远些?”
顾半夏一时之间不知道该怎么样评价这个女人,或者说老女人。
从她的话里话外,就明白之前张远从原主这里得到的好处,她统统都是知晓的。
能吃的都吃了,能喝的都喝了,又想享受好处,又想原主不黏人,还真是应了一句古话:
当了什么还要立什么。
张老婆子理亏,觉得愧对顾半夏,不敢抬头。
只偷偷的用余光瞥着顾半夏的脸色。
昨天晚上,远儿被找到的时候,整个人面色苍白,浑身颤抖,后半夜一直说梦话,咬牙切齿喊的都是秦家小娘子的名儿……
她就是觉得,自己呕心泣血这么多年培养出来的远儿,不能毁在一个嫁过人的小寡妇身上。
虽说是冥婚,小娘子兴许还是个清清白白的黄花大闺女。
可是……
可是毕竟顶上了嫁过人的名头。
而且就算顾半夏没嫁人,她也是不会答应顾半夏进他家家门的。
远儿是要做官的人。
等远儿当了大官,这种乡野村妇怎么能配得上她?
虽然这话有点难听,可为了孩子,她这个当娘的也豁出去了,也不在乎自己的脸面了。
顾半夏冷嗤一声。
端起水杯喝了口茶水,“婶儿,以前的顾半夏眼瞎耳聋,错把烂鱼眼当珍珠,过去的都过去了,总归吃亏的是顾半夏,赚了便宜的是你们。”
张老婆子嘴角不自然的抽动了几下:“……”
顾半夏笑着继续说道,“既然得了便宜,就别卖乖了,过去你们儿子怎么哄顾半夏的,要是说你们丝毫不知也太婊了。你请放宽心,从今以后,我绝不会再和你家儿子有一丝一缕的关系,如有违背,天打五雷轰。”
张老婆子被唬的吓了一跳,庄稼农户人最信老天爷,“婶不是逼着你起誓的意思……”
顾半夏连忙说,“是我自己想起誓,毕竟黏上了狗皮膏药,还是刮层皮清理的更干净,踩了坨臭狗屎,还是把鞋履扔了最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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