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明烟僵着脖子转过身,唇边的笑意在见到陆时洲的那一刻,彻底消失殆尽。
你怎么来了?
熟悉的开场白,只不过如今角色对换,以往提出这种疑问的,一直是陆时洲。
陆时洲脸色淡淡:收到了邀请函。
余光瞥见坐在沈明烟身侧的裴旭,陆时洲双眉微皱。
莫名有几分刺眼。
沈明烟。
视线下移,落至沙发上只有一手之距的二人身上,陆时洲面无表情道。
邀请函上也有你的名字。
沈明烟颔首:我知道。
陆时洲抬眼:那你什么时候出去?我晚上还有事,寿礼我之前准备了,等会我们
等会我自己回去。沈明烟淡声,就不劳烦你了。
沈明烟。陆时洲沉声,耐心彻底告罄,我没时间陪你
我也没时间。
沈明烟忽的站起身,视线在空中和陆时洲对上。眉眼熟悉,是沈明烟曾经描过绘过上千乃上万遍的轮廓。
喜欢是真的,失望也是真的。
沈明烟踮足了脚尖,却还是无法和陆时洲平视。
她隐隐捏紧手。
好像他们之间一直都是这样的关系,陆时洲永远高高在上,永远居于高位,永远不会对沈明烟的感情有任何的回应。
他早就对沈明烟的仰视习以为常。
裴旭还在旁边,沈明烟无意让他人陷入这般尴尬窘迫的境地。
她侧身,声音极轻:我先走了,你要不要
裴旭毫不犹豫:我和你一起。
话落,裴旭亦步亦趋跟着沈明烟起身,离开。
两人旁若无人聊着天,完全无视身后一直追随的那道视线。
这还是第一次,陆时洲被留在了原地。
明明已经努力压抑自己的情绪,然而见到陆时洲,沈明烟还是无法做到若无其事。
十几年的感情不可能一秒清空,她也不是计算机,算式输入之后,就能完全格式化。
拐过转角,确定背后那道视线彻底不见,沈明烟紧绷的肩膀才终于放松。
余光瞥见身侧的裴旭,沈明烟忽的一惊,终于想起正事。
你的手怎么样了?
还行。
怎么可能?
沈明烟完全不信,刚刚在路上,她还听说唐禹之前还在裴旭车上动手脚,差点害了裴旭丧命。
这种人,下手怎么可能会轻?
还是得去趟医院沈明烟坚持自己的观点。
劝说的话还未说完,蓦地却看见裴旭朝自己做了个手势,低头才发现对方手机屏幕是亮的。
宝宝,你那边怎么样了?
提心吊胆半天,裴母还是不放心,拨通了儿子的电话。
还行。
没受欺负。你今天的药吃了吗?嗯,知道了可能要晚点回去,不用等我。
电话挂断,沈明烟才敢出声。
你等会不回家吗?
不了。
嘴角的淤青还在,裴旭理所当然,现在回去她会更担心,我在家门口等着就好了,等她睡了我再进去。
听着未免过于可怜。
沈明烟眨眨眼:那要不我先陪你去吃饭,正好我也没吃。
伯父伯母不是还在?
不用管他们。沈明烟实话实说,他们本来就是来走个过场的。
本来只准备送完礼就走人的沈母,此刻却被唐老爷子热情挽留。
沈明烟,你和我说实话。
好不容易熬到寿宴结束,沈母方有空找沈明烟质问。
你什么时候和裴旭认识了,刚刚唐老爷子问我的时候,我跟个傻子似的,他还一口一个亲家,我都不知道怎么回。
裴母一人带孩子的辛苦无人问津,裴旭受人欺负唐老爷子也不管。
这会倒是出来揽功。
沈明烟冷笑两声:他姓裴,不姓唐。
明目张胆的偏袒。
沈母一噎,随即又笑开:看出来你和小旭关系不错。
上一秒还是裴旭,现在就是小旭了。
沈明烟好笑弯唇,和母亲闲聊了一会,方挂断电话。
送完裴旭,沈明烟顺路去了旗袍店。
等回家时,已经接近凌晨。
难得好天气,窗外月明星稀,璀璨星空点亮了半边天幕。
沈明烟慢悠悠从车上转出。
林映之晚上做了热红酒,沈明烟浅尝了几口,此刻有点微醺。
理智还在,只是脑袋有点晕晕沉沉。
沈明烟浅浅打了个酒嗝。
旗袍裹着瘦弱身影,沈明烟踩着月光,小孩子似的,一步一个脚印,往前踏步。
曲径通幽,穿过长长小径。
蓦地,视野之中出现了一个熟悉的轮廓。
隔着十来米的距离,陆时洲颀长影子映在路灯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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