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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穿着拖鞋, 披着一件大衣, 头发蓬松地披在肩上,大概是刚从床上跑下来。
    洛伊停下脚步,站在那里, 有那么一瞬间, 他觉得她会欣喜地冲过来,扑进他怀里,然后一切无需多言。
    但,陆安迪就站在那里,一动不动。
    你回来了?
    嗯。
    外面很冷, 我去冲杯什么吧,你想要热水还是咖啡?
    他的头发鼻尖还带着外面午夜风雪的痕迹, 回来一定很赶。
    洛伊想说热水就可以,但立刻又改变了主意:我想要咖啡,谢谢你,我上去换件衣服再下来。
    喝咖啡,至少今晚还可以多相处一会儿,不是吗。
    下来的时候,咖啡已经冲好了,看起来还不错。
    他刚刚端起来送到唇边,就看到陆安迪局促起来,而在那之前,她的脸已经开始不好意思地红了:我有一件事情要告诉你。
    洛伊的眼眸又亮了一下:嗯?
    我把这里的咖啡豆子都磨光了,你喝的已经是最后一杯。她十分抱歉地说,真是不好意思。
    要知道这几天除了偶尔画画,她都是靠磨豆子来打发时间,在那位阿姨磕磕碰碰的德式英语指点下,浪费掉无数豆子,直到今天下午,她终于能磨出一手像涠洲岛的细沙一样粗细均匀的咖啡粉了。
    洛伊压下失望,好小心才能保持着形象,淡淡地说:没关系,明天让人再送些上来,你可以慢慢磨。
    哎,真是想太多。
    但不得不说,陆安迪冲咖啡的水准,倒真是进步了,他心里总算有了点安慰。
    喝完咖啡,陆安迪手指掩着嘴巴打了个哈欠,这里日落那么早,其实她平时都睡得很早。
    她看着他:我还是要问一下,这段时间我需要做什么吗?
    刚才洛伊回来的时候,她就着灯光看了一下外面,这座别墅外面的安保,至少又增加了一倍。
    洛伊想了想:我有一个很重要的设计,想在这段时间内做完。
    第二天早上,窗外只有濛濛雪光,陆安迪就接到洛伊的电话:起床了吗?上来吃早餐。
    他故技重施,五分钟内不起来,我就下去叫你。
    陆安迪睁开惺忪朦胧的睡眼,一脚踢掉温柔乡里的被子,爬起来先关好门,再去梳洗,她第一次对洛伊的生活习惯有了直观认识:原来他一直起得那么早!
    跑出客厅,德国阿姨伸手指了指楼上,意思是洛先生在等你。
    上到二楼,洛伊已经跑步机上跑完十公里,正在喝咖啡,看着陆安迪跑得通红的小脸:不要那样看着我,阿姨说一早预计了你会把豆子败完,所以偷偷留了一点给我。
    陆安迪:
    这个人怎么还是那么嘴毒!
    二楼布置远比一楼私密,看起来是洛伊私人活动的地方,有一个小客厅,很大的工作台。
    吃完早餐,洛伊给了她一叠图纸:先看看这个。
    图纸有十多张,平面图居多,没有一个字是中文,陆安迪看着其中密如豆点的柱子,再看一眼尺寸:大型公建啊!是什么类型?
    你没见过的类型。洛伊已经打开他自己的笔记本,你自己慢慢看,先把结构弄明白。
    看来得自己折腾了,幸好这次游历,陆安迪已经练习过无数大教堂与大型建筑的速写,身经百战,只要准备好工具就能随时进入状态,而按照惯例,她要先把整个形体过一遍,用纸笔在脑袋里建一次模。
    陆安迪心想,应该没有什么比哥特教堂的肋排与穹顶更复杂了吧?
    但她错了。
    图纸确实不复杂,建筑也只有两层,平面还相当规整,但她却一张一张、反反复复、来来去去地看。
    清晨的朦胧褪去,旭日升起,阳光点亮东边的雪峰,然后慢慢移动,直到落到窗外的雪地,闪出跳动的光芒,她都没有移动过。
    中餐是端到工作台吃的,连吃饭都魂不守舍。
    陆安迪再次魔怔了!
    她时而捧着脑袋苦苦思索,时而低头写写画画,不成形状,时而奋笔疾书,计算着几个枯燥的数字,时而紧蹙眉头,看着图纸怔怔发呆,洛伊抬头看了她几次,看着她微微发红的双眼,以为她快要哭出来了,她却突然瞪大眼睛,发出一声惊呼:啊啊啊!我看出来了!这是斐波那契数列,这是黄金分割!这几个方块,这几个矩形,这七根柱子!
    这真是一个极精妙的设计!
    整个建筑由不同尺度的黄金分割矩形相互叠合而成,七根主柱形成斐波那契数列,处处充满了形式的隐喻,对数学与比例的应用令人叹为观止!那种隐于简洁纯粹的建筑语言后的逻辑,对理性与数理的极致追求,正是使她不自觉地入魔般被吸引的原因。
    洛伊叹了一口气,收起那些没出口的温柔安慰话:看来,你初中数学没白学啊。
    陆安迪哼了一声:我又不是白痴,我有考过CPA!
    洛伊不禁翘起嘴角笑了一下,陆安迪又悟了,这样复杂的关系,凭肉眼看出来,对数字、比例、尺寸、形状都相当敏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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