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真的有人来找呢。
方睿姿懒洋洋地说:哦,什么样的男人?
有钱,贵气,好看!
有钱贵气当然不是看那叠现金,看门口停着那辆银光闪闪的奔驰!她开店十年见过最贵的一辆,还有专职司机!
他说也是个建筑师,姓洛。
姓洛?
呵呵。
居然还有脸来。方睿姿冷笑一声:好啊,让他来老屋这边找我。
一听老屋两个字,老板娘大惊失色,看看客人那好看得不像话的脸:阿姿,男人哪儿没有,你可别乱来啊!
离开方方客栈后,洛伊在弯弯绕绕的小路上走了许久。
没有GPS定位,如果不是拿着一张地图,他根本找不到这个地方。
但他一路走来,并没有什么不耐烦,因为老板娘给他的这张地图是陆安迪亲手画的,每个道路转折,都用图画标注得很清楚,他拿在手里,秀丽的笔迹很亲切。
这是一个很老旧的渔村,住的人已经不多,村子与小路的尽头,紧挨着东海一片滩涂,森然立着几间破旧的房子,那就是方家的老屋。
洛伊推门进去,门轴嘎吱地响了一声,门顶落下一层积灰。
屋子里很简单,一个漆黑的灶台,一口冒着热气的大锅,一张椴木八仙桌,方睿姿就在大锅前熬汤。
洛伊走进去,在桌边坐下。
方睿姿也不看他,一边用一个细长的木勺慢慢搅拌,一边往灶里添加柴火。
香气慢慢从锅里逸出来,飘散在屋子每一个角落。
方睿姿慢条斯理地开口:
我们家世世代代生活在这条村子,和村子里其他人一样,几辈子都是渔民。
我小的时候,这个岛还没什么外边的人知道,平常只有固定几艘船过来收鱼,给的价钱都很低,渔民们不赚钱,很多人的生活都不好过。
但是我家不一样,在别人还住不上这样的屋子的时候,我们家就在外面建了楼房,就是你刚刚见到的那间客栈。
直到今天,这间客栈还在这个岛上最好最赚钱的地段。
因为我家有一门祖传绝技,别家都绝传了,就是利用这海上最独特的一种特产,加工出人间至鲜
她从汤锅里捞出食材,换到一个小锅里过油,又重新浇上浓稠的汤汁 ,五分钟后,一切准备妥当,端上桌子。
这是一条很小的鱼,形状奇怪而丑陋,肚子圆鼓,让人看着不舒服。
洛伊皱了皱眉。
这就是这就是人间至鲜,东海的野生河豚。
我家靠这门手艺赚过不少钱,从前最便宜的时候,都要八百一条。但后来涨到一千八的时候,终于吃死了一个人,按照我们岛上的规矩,一旦吃死过人,就不能再做这一行了。
河豚有毒,极毒。
只需0.5毫克河豚毒素,就可以让一个活生生的成年人几秒钟内死于全身神经麻痹。
所以加工野生河豚有极其严格的工序:先从柔软的腹部剪开,去掉所有鱼子、内脏,再剥下整张鱼皮,剖掉眼睛,剔去鱼刺,清理干净完所有鱼血。烹饪过程中不但要控制好火候,还要保证烧透,否则食者必死无疑。
我的技艺,是我家里最差的,还没出师,就要放弃,我一直很遗憾。
方睿姿摆了一双木筷在他面前,看着他的眼睛,有冷静,有疯狂,也有挑衅:洛先生,我今天第一次用来招待客人,你肯赏脸吗?
眼前这个男人,颜值顶尖,业界传奇,早已从别人口中听过无数次,今日一见,终于知道那些都不是谣言。
遇上这样的男人,陆安迪的不可自制与伤心失望,几乎理所当然。
所以方睿姿讨厌他。
就像她第一次看到这桌上的河豚。
洛伊从来没有被女人用这种眼光看过,但在他眼里,方睿姿不算女人,而且出于某种理由,他同样不喜欢她。
他抬了抬眉:只要我肯赏脸,你就告诉我陆安迪在哪里?
看心情。方睿姿放下手肘,那极有英气的眉眼舒展开来,露出一个笑容,我现在心情不算太差。
能压着这个男人的气焰,心情确实不算太差。
洛伊拿起筷子,夹起一片雪白的鱼肉。
如果一定要吃,那么无论河豚鳕鱼还是青蛙,对他来说都没有分别。
方睿姿看着他优雅的姿势,也感到几分佩服,因为越有钱的人越惜命,越出众的人越难舍下身段,此人还是让她刮目相看。
所以她说:为了让你下菜,我就再讲个故事吧,权当赠送了。
方睿姿说的,是她和陆安迪的故事。
我和陆安迪,是在大一认识的,大二同专业,同宿舍。她对这个中途转来的专业是从心底热爱的,因为一个傻气的理由但我不是,建筑师对我来说只是一个普通职业,不赚钱,性价比低,所以我学习比较马虎一些,整日无所事事,还喜欢到处混。
我们学校旁边有个技校,那里的混子我大部分都认识,有喝过酒认过兄弟的,有一言不合操过妈骂过娘的。当然,那种场合,我绝对不会带着陆安迪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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