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盯着抹布……哦不,高档西装的衣袖看了眼,又看看衣袖的主人,蓦然松手:“抱、抱歉。”
男人虽然还是一言不发面色沉静,但嘴唇已经微微抿了起来,气场更加冷硬。
许珝毫不怀疑,如果他再不松手,这人估计要直接把他拍出车外。
“没事许哥你别紧张,咱哥就是看着有点凶,其实心肠可好了。”
男生笑呵呵,其实他也才知道自己老板心肠这么好,大晚上干这么助人为乐的事,亲自带许珝去医院。
只是这许珝……男生咳了声:
“话说许哥你什么时候考的演员证?我们竟然都不知道,这都要评级了才肯放出消息,瞒得够好的呀,你是没看见刚后台那些人,见你的表情跟见了鬼一样。”
演员……证?
评级?
许珝捏着水瓶的手指无意识收紧。
这些玩意儿不是他们娱乐圈里有的啊——倒是,和睡前看的那本小说很像。
和他们那儿想出名接到戏必须靠资本捧不同,书里的娱乐圈所有演员演戏前必须先考资格证,持证上岗,每年还要接受职称评级,后续的资源片酬全部和最终等级挂钩。
随着等级的上升,片酬明明白白公开透明,实力越强片酬越高,而最高等级的S级演员们,片酬栏里没有数字,只用低调的黑体字写着——无上限。
书里是这么形容的:这是一个可以光明正大追名逐利,而不被世人诟病庸俗,反将其奉若神明的世界。——只要你能为电影界带来旷世绝伦的精彩表演。
许珝心跳骤然加速。
“许哥,唉……你,”男生看许珝脸色一变,身体都晃了晃,赶紧宽慰:“你真的不用太紧张哈,虽然你和咱祁老师是有那么点过节,但你得相信咱哥的为人,他给你们评级绝对是公开公平公正的,你只用好好准备初评就行……”
“许哥?许……怎么了这是?”
后座两人挨得很近,许珝即便没再揪着他老板的衣袖,也还是缩在一边,神色张惶,像小动物在无意识汲取温暖。
男生不禁懵圈,许珝向来脾气很怪,出了名的目中无人谁都不放在眼里,三年前刚出道不久,就敢用惊天动地的烂演技逼自己老板给他当老师,野得震撼娱乐圈。
幸好他老板在圈里混了这么多年,还算沉稳,当天下午就召开记者会宣布永不收徒,好歹把这匹野马拦住了。
只是现在……
许珝苍白着脸微微发抖依偎在他老板身侧的样子,哪还有半点张扬,活脱脱一柔弱大美人。
男生眼珠子转了转,改路线了?
他轻咳一声,向老板使了使眼色询问怎么办。
男人高大的身形隐在后座的暗色里,他离许珝更近,一开始就将许珝的茫然慌乱尽收眼底。
他微微往后靠向椅背,十指交握搭在大腿上,是个很随性自在的姿势。他目光落在许珝脸上,对前座的助理说:
“先去医院。”
许珝对两人的交流毫无反应,一双眼睛只看着面前男人的左胸膛,那里的黑西服上别着一枚胸针——拥有宝蓝色羽毛的鸟儿拼命振翅,企图接近眼前暗金色的太阳。
飞鸟逐日,书里“演研所”图标。
许珝大脑骤然充血到眩晕。
“演研所”,全称“国家演员职业考核研究所”,是书里所有演员脱胎换骨成为人人口中的表演艺术家、取得最高名利的必经之地,每一年的评级都在这里举行。
“祁……”
许珝一顿,抖着嗓子念出书里一个名字:“祁砚旌?”
“咳咳——!”刚开了瓶水还没咽下去的小助理被这三个字惊得猛咳起来。
除了刚出道那会儿,他已经好多年没听见有人当着本尊的面,有头有尾地念完祁砚旌的大名了。
多少人嘴里殷勤喊着“祁老师祁老师”,脸上还得赔着笑。
就连当年那么虎的许珝逼祁砚旌收徒时,也好好地叫了句“祁老师”。
所以他哪里柔弱了?分明还是虎得一如既往啊!
小助理拿纸擦着溅到脸上的水渍,眼睛偷偷往后座瞟。
他老板没什么反应,双腿交叠优雅地靠着椅背,微微侧头看着许珝,还不轻不重地“嗯”了一声以示回应。
许珝却好像听到了什么极度震惊的事一样,脸上的血色在这一刻退得一干二净。
他脸色本来已经很差了,这么一来更是白得近乎透明,半干的头发湿漉漉黏在脸颊,浸水后的衬衫贴着脊背,看上去单薄又狼狈。
但如此狼狈的场合,竟然也没有让他变得难看,反而更有种很难言说的味道。
他望向祁砚旌时,纤细的脖颈弯曲成极为优美的弧度,削尖的下颌下雪白的皮肤随着仰头的动作一寸寸展现在眼前,像淋雨落难的白天鹅。
助理猛地想起许珝刚出道还没开始野那会儿,风头还是很劲的,只用一张脸就把全网迷得七荤八素,仪态气质都是一等一的出挑。
就连当时祁砚旌也曾经私下不带任何感情地说过,许珝仪态好,很大程度上归功于他有纤长柔韧的脖颈。
脖子好看的人,天生就不容易显得畏畏缩缩小家子气。
以前他没在意,现在近距离看到许珝,才觉得他祁哥字字金玉良言,许珝的脖子确实是可以买高价保险的水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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