软趴趴的身躯被他用力一脚踹开,地上的温曦回过神,慌忙抓紧被撕开的衣服,忍着痛站起身。
她浑身颤抖地望着面前的阿金,唇瓣哆嗦吐不出一个完整的字。
阿金一声不吭握住她的手腕,拉着她走出屋子。
屋外的看守见他们出来,面露异样,有人上前想拦,却被另一个拉住,低声让他别自找麻烦。
谁都知道阿金年纪不大,却被州哥另眼相看,得罪他只会惹来一身麻烦。
走了两步,阿金忽然停住。
他低声让温曦等一下,然后径自走回屋前,捡起地上的锁,瞧了眼还能用后便伸手将门关过来锁死。
接着,将钥匙扔进了院内的一口井里。
无人敢阻拦。
温曦视线怔怔地随他而动。
做完一切,阿金走回她身边,重新牵起她朝自己的屋子走去。
进了屋,他关紧门,一言不发背对屋内站在原地。
温曦拖着步子走到床沿,吃力坐下。片刻后,她抬手捂住脸,先是肩膀微动,不一会儿浑身都颤抖起来。
呜咽声从指缝间溢出,一开始压抑着,而后逐渐放声,最后化为痛苦崩溃的嚎啕。
阿金一直没有转回身。
他瘦削的背影岿然不动,像一尊镇守在门前的石像。
那一声声悲伤的痛哭回荡在静谧的黑夜里,撕心裂肺仿佛要穿透人的心脏,阿金敛下眼帘,垂在身侧的手攥紧成拳。
温曦哭了很久,直到嗓子嘶哑至极,两只眼睛红肿不堪。良久之后,情绪一点一点平复下来,她满面泪痕抬起了头。
昏黄的灯光下,少年投映在门上的影子显得高大许多,给人带来一种心安的感觉。
擦干眼泪,温曦起身走过去。
听见动静,阿金回过头,目光与她相对。
你把衣服脱了。温曦凝视着他开口。
少年眸光微动,沉默须臾后,将身上的黑色T恤脱下。
待他转过身,只见包扎在背部的纱布已被血染透,原本正逐渐愈合的伤口因为动作幅度过大而再度绷裂,即便他身着黑色的衣服不易看出,可血腥味早已弥漫出来。
温曦小心翼翼拆下纱布,沙哑着声说:阿金,谢谢你!
垂眸望着地上两人挨在一起的影子,阿金低声道:不用。
没有脸盆,温曦只能倒出暖瓶里的水润湿毛巾,轻轻擦拭他伤口周围。
绷裂的伤口看起来十分狰狞,血还在往外渗,她一边擦一边又红了眼眶,满腔的感激与浓浓的愧疚坠得心沉甸甸的。
刚刚会连累你吧?
没什么。
阿金隐在淡漠语气里的安抚令温曦更觉难受,她忧心忡忡,担心他因自己而受到连累。
阿金,你她叹口气,终于问出藏在心底的疑问,为什么要和他们一起?
屋内一阵静默。
半晌,阿金开口回答,嗓音里隐含着一丝微不可见的涩然
我有一个姐姐。
温曦手中动作一顿,下一瞬,像是想到什么骇然瞪大眼。
你姐姐她
阿金仿佛知道她在想什么,摇头,她不在这里她失踪一年了。
温曦的喉咙像是被一团东西堵住,堵得她难受又心痛。
望着眼前瘦骨嶙峋、身上有大大小小许多伤疤的少年,她忽然想到了自己的堂弟。
相似的年纪,她的弟弟却像生活在蜜罐里,烦父母管、嫌上学累,家里永远有最新款的游戏机,请同学吃饭大手一挥几百上千就花出去
可是,在他们根本无法想象的地方,却有同龄人经历着与他们截然不同的人生。
温曦咽下喉头的哽咽,手中涂药的动作更加小心轻柔。
阿金似乎感受到了她动作里的温柔,凝视着地面的影子,眸光微澜。
重新包扎好伤口,温曦拿着毛巾默默擦拭手上的血迹。待阿金套上衣服转回身,她抬起眸望向他,严肃地、郑重地开口
阿金,我们一起逃出去,我帮你一起找你姐姐,好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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隔天,从外面回来的州哥得知事情始末后,直接让人拿锤子砸烂了锁。待他进屋不到片刻,卢二惊恐卑微地磕头求饶声便响彻整个院子。
然而当州哥离开,里面却传来癫狂地嘶吼
放我见老大!我要见老大!
妈的!老子跟你那么多年你他妈阴我
我□□祖宗十八代
州哥面色阴沉站在门口,挥手招来手下,吩咐进去将卢二用绳子捆上并堵住嘴。
待里面的咒骂转为沉闷的呜声,州哥眼中狠色不退,扭头睨着掩上的门,嘴角勾起鄙夷的冷笑。
脑袋装在裤裆里的玩意儿,留着只会坏事!
还想见老大?老大是这种废物能随便见的?
回过头,正准备离开的他瞥见端着碗筷从灶屋蹒跚走出的老太婆。
对方低垂着脑袋,似乎不敢与他对视。
州哥瞟了眼她手里的饭菜,嗤道:你倒是挺好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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