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明是她预想中的结果,可不知怎么回事,胸口闷地厉害,像被一根来路不明的细线裹住,起初并没有任何感觉,直到线绳收紧,挤压着心脏无法挣脱。
两人到达同一楼层,秦徵率先走了出去,一旁围上来几个医生和护士,他时不时低头和他们说话,在一片融洽的气氛里嘴角微微上扬。
从始至终,只当她是一个陌生人。
收敛好情绪,周枝提着满当当的东西走进病房,恰好撞见徐承礼在和一个女生说话,他蹙眉拧眼,明显不耐烦且不爱搭理的神情。
一看到周枝,他眼里划过一抹亮光,腾一下站起身走到她面前,周枝没来得及反应,徐承礼抬手搂住她的肩,冲黎梦连挑衅地扬起一侧眉,然后用假地不行的眼神看着周枝,你怎么才来?我都等你半天了。
周枝愣了一秒,领会过来徐承礼这是把她当挡联姻桃花的挡箭牌,正欲扯开他手的动作止在半空,配合地笑了笑,路上堵车所以来晚了。
黎梦连看着这个不知道从哪冒出来的人,气地秀眉紧皱,在知道徐家有意和自己家联姻的消息后,她托小姐妹打听过徐承礼的情况。
他高考一结束就被送到德国上学,期间一直没谈过女朋友,唯一关系亲近点的异性就是和他一起回来的女秘书,不知道是不是徐承礼有意隐瞒,关于那位女秘书的信息,她至今除了名字什么都打听不到。
得知徐承礼生病住院后,她想着这是拉近两人关系的好机会,于是让家里的阿姨做了滋补的汤药送过来,哪知道徐承礼一见到她就不耐烦,说话也丝毫不客气。
这些她都忍了,毕竟如果真能和徐家联姻,对他们家来说是百利而无一害的。
加上徐承礼长得帅,又没有花边新闻,倒是个适合过日子的人,要不然换个人敢这么对她,黎梦连大小姐脾气早就发作了。
但面前这个突如其来的传入者,明显和徐承礼关系不一般,让她感受到一股潜在的威胁。
她是谁?
徐承礼等地就是这句话,他眯着眼笑,手在周枝肩头拍了两下,一脸你问的什么屁话的表情,你说呢?
周枝始终保持着得体的微笑,一语不发,配合徐承礼演戏是她最后的底线,其他的她做不了。
见人还在气鼓鼓地站在原地瞪着周枝,徐承礼下逐客令,脸上笑意温柔,语气却半点客气不留,你那是什么眼神?
字里行间明晃晃往一边倒,我们要吃饭了,黎小姐想留下来一起?
黎梦连一脸忿恨,踩着高跟鞋哒哒往外走。
等等。徐承礼却突然出声。
黎梦连以为他在挽留自己,立刻回过头。
把你的东西带走。徐承礼一点余地不留,把话说死,我不管老头子许了你们什么好处,但别把主意打到我头上,冤有头债有主,谁跟你们承诺的就去找谁,老头子答应联姻,你尽可以找他结婚,叫你一声奶奶,我不觉得膈应。
徐承礼气死人的本事,周枝一早见识过,只见黎梦连红着眼跑了出去,看样子是再也不会来了。
一旁换吊瓶莫名目睹全程的护士刚出去就把这个热乎的八卦和自己的同事分享。
周枝耸了下肩,垂眼示意。
徐承礼悻悻收回手,一脸轻松地仰躺在床上,终于走了,唠唠叨叨烦死了。
老先生那边怎么处理?周枝开始想善后的事宜,就这个情形,黎梦连一定会添油加醋把今天发生的事告到徐昌平面前,到时候免不了一顿棘手的麻烦。
徐承礼边打游戏边心不在焉地回:能怎么处理?我只是把他强加给我的东西原封不动还了回去,他要受不了自然会跟我闹,你别策反就行。
听他又用满不在乎的口气提起这件事,周枝揉了揉太阳穴,尽量心平气和,我什么时候策反了?
徐承礼动作一顿,神情似乎有些僵滞,只片刻又恢复如常,玩笑话,你听听就行。
晚上九点,秦徵刚做完一台手术,脱下一身带血的隔离服,在洗手台清理干净手上的脏污,他擦干手,从口袋摸出一对耳钉,摊在手心静静端详了片刻,轻车熟路地戴好,动作熟练地仿佛重复过上千遍。
从手术室出来,拐角不远处是护士站,秦徵今天值夜班,他正往那边走找护士签值班表,冷不丁听见他们在聊天。
话语里时不时夹杂着26床这个词。
秦徵停下脚步,优秀的记忆力瞬间提醒他26床的病人是谁。
徐承礼。
周枝的雇主,又或许两人的关系不止于此。
不然她怎么会为他在楼梯间那种阴冷潮湿的地方坐一晚上。
想到这一点,他神情登时冷下来,头一次干起了听墙角这种以前从不屑于做的事。
然后下午在病房的事一字不差传进秦徵的耳朵,如果有人路过,就会发现他此刻的脸色沉地可以滴出墨来。
说话声仍在继续,像是嫌他现在不够火大似的,又陆陆续续往上浇油。
26床那个大帅哥对他女朋友还挺好,刚才我去测体温,他一直催她回去休息,还让她没事别来医院这种病气重的地方对身体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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