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徵垂眼看向面露难色的周枝,挑起一侧眉,好整以暇地等她开口,仿佛走不走只是她一句话的事。
最后这件事以周枝没骨气地低头告终,她坐在靠窗的位置,秦徵从上车后便没再开口说话,百无聊赖地坐在她旁边玩手机。
反倒是前排的李卓一脸兴致勃勃,时不时从透过后视镜和周枝对视,他天生自来熟,和小区的狗都能对话。
在扯了三两句客套话后热络地跟她聊了起来,不过大多是他问她答居多。
周枝也是刚知道,李卓和秦徵原来是高中同班同学,不过因为他分数没达到北江大学的分数线,两人不在一个学校,平常没什么见面的机会,偶尔会约着周末小聚一下。
听你口音,你好像不是北江本地人,南方的?李卓不确定地问。
周枝点了点头,车内暖气开得很足,她把围巾取下来放在腿上,朝李卓笑着说,我是南邵人。
南邵?李卓没听过这个地方,一抬头对上秦徵淡漠的目光,他挑衅地扯了下唇,听名字挺有底蕴的,以后有空去那旅游的话能找你做向导吗?
周枝顿了一会,才缓缓说,我一般很少回去,如果你不介意的话,我可以给你介绍一个当地的向导。
李卓是个人精,他听出周枝话里藏着事,便打哈哈掩了过去另起了个话头,你不知道,高中的时候我们班上有好多男生喜欢你,中午打篮球回来还特意绕路,经过你们班的时候球拍的特别重,就是想引起你的注意。
周枝仔细回忆了一会,想起来有段时间是有这么一回事,当时他们班的同学还以为是一班在故意挑衅,没少用类似的手段折腾回去,最后好像还闹到了教导主任面前。
当时秦徵是我们班篮球队队长,因为这件事没少顶包被教导主任拉出去骂。李卓像被点了笑穴,脸上笑意没停过,我之前和他不对付,就天天跟在那群男生后面闹事整他。
你自己干的蠢事还有脸提?秦徵不咸不淡瞟他一眼,眼底有淡淡笑意。
李卓笑起来,这不是不打不相识,谁让你那个时候拽地二五八万,看着就欠揍,虽然现在也没好到哪去。
周枝妹子,你以后还是离他远点,他的花边新闻我不信你没听说过,就一纨绔祸害,看起来人模人样,其实野地很。
我知道的。周枝接话,考虑到在当事人面前说他坏话不合适,她斟酌了下用词,尽量迂回地表达,他很受女生欢迎,所以选择权更多,这就跟动物世界里的丛林法则一样。
李卓没忍住发出一阵大笑,回头看了一眼面无表情的秦徵,不愧是文化人,骂人都骂的这么有水准。
周枝不懂李卓为什么笑,她形容地明明很写实又不冒犯,怎么就成了骂人呢。
不过没等她来得及细想,秦徵黝黑的双眸扫了过来,声线低沉带着几分意味不明的笑,那你呢?
什么?周枝一时没反应过来。
秦徵突然笑了声,点到即止,你不也是女生。
周枝瞬间听明白了,她的脸肉眼可见地变得通红,像被火舌烧燎地卷曲的纸,从脸颊弥漫到耳尖,万一处幸免。
他目光笔直带着不容回避的侵略性,像是要从她眼睛里看出动摇的痕迹。
周枝下意识攥紧腿上的围巾,纯白色的毛织绒和她的面色对比深刻,如同雪地里长出的一簇玫瑰,娇怯而明艳,让人想一品其芬芳。
就在周枝紧张地不知道该说什么的时候,李卓蓦地插嘴进来,公安局门口,你严肃点,别瞎他妈浪。
秦徵收敛笑意,目光从周枝脸上移开,她这才如释重负地松了一口气,飞快朝两人道了句谢,打开车门头也不回地走了出去。
暖气的余韵似乎还停留在脸上,周枝顶着冷风吹了一会,那阵灼人的温度才终于降了下来。
她收拾好心绪,平静地走进警察局。
李卓找了个显眼的位置停好车,从兜里摸出烟和打火机正要点上,身后的秦徵突然出声,要抽出去抽。
什么意思,我在我自己车里抽根烟犯法?李卓气地嘿了一声。
秦徵简单回了一句,她有哮喘。
你不说我都快忘了。李卓把烟收回烟盒,闻着味道过了下瘾,然后幽幽地看向秦徵,都这样了,你还说没兴趣,秦徵,你当我瞎啊!
说到这,他故意停顿了下,一字一句声线踩地很重,像陈述事实般,你分明就是喜欢她。
秦徵静了半晌没出声,他用平淡的眼神看着李卓,面上始终没有任何情绪,说出来的话却像一颗重磅炸/弹在车内翻起无声的轰响。
谈不上喜欢,只是有点好感。
李卓眼前一亮,听你这意思是想有更进一步的交往?
秦徵想也没想直接否定,还没到那种程度,消遣而已。
那你刚才还可劲撩拨,没看见她下车的时候腿都软了。李卓啧了一声,咬牙骂他,个没良心的感情骗子,小心哪天阴沟里翻船,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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