任嬷嬷是和太后一起从苦日子里熬过来的,最了解太后的性情,当年太后在后宫处处受人掣肘,过得很不如意,便是圣上,为了不被人注意,也只得藏拙。
太后虽上了年纪,却也不是老迂腐,任嬷嬷这番话着实点醒了她,她只傅珩一个孩子,管那么多做甚,只要孩子能高高兴兴的便比什么都好。
太后慢悠悠睁开眼睛看向任嬷嬷:今日你对哀家说这番话,恐怕不只是你一个人的注意吧?
任嬷嬷也不回避,坦然道:奴婢是圣上的乳母,心里自然和圣上更亲近一些。
太后轻笑,她就知道她这个儿子只要有了目标,便势必要达成。他连乳母都说动了,她这个亲生母亲又何必一直跟他拗着。
这边顾元和顾琰也入了京,事情闹得这样大,便是他们远在洛阳也听到了消息,再加上圣上的诏令,当即便快马加鞭入了京。
二人没有直接进宫,先入了安逸轩,无论如何总要先弄清楚事情的原委才好应对。
顾玫知道父兄要来,提前让下人备了席面,顾元又哪里有吃席面的兴致,连茶水都懒得用,单刀直入向顾玫询问:那些传言可属实?
顾玫点点头:属实!
虽已做好了心理准备,顾元仍压将不住内心惊异,圣上和顾玫,叔父和前侄媳,他们这样的关系又如何能结为连理。即便傅珩是九五之尊,顾元也是不属意的。
简直胡闹!一向宠爱女儿的顾元罕见得沉下了脸色,你虽与与镇国公和离了,却也是正经的女儿家,女儿家当洁身自好,你怎么就和圣上勾扯上了?
顾玫低下头,她和傅珩的事启是三言两句能说清的,现如今她和傅珩两情相悦,便是父亲再生气她也得撑下去。
顾元一向将顾玫当成心肝疼爱,便是怒其不争,心里也是向着她的。如今傅珩想要立顾玫为后的闹得沸沸扬扬,他再生气,也得为女儿的将来做打算。
顾玫狐媚侍君的名声早已传了出去,如今若不进宫,以后怕是连婆家也寻不到了。
顾元狠狠卍了顾玫一眼,眼神虽厉,语气却已然软了下来:事到如今,你打算如何?
顾玫知道父亲终是要依着自己的,她抬起头来,开口说道:女儿想入宫。
顾元轻哼一声,原想再训斥几句,随即便被顾琰劝到偏厅喝茶去了。
待顾元走出房门,顾琰才凑到顾玫跟前压低声音询问:你老实交代,那日追到顾府给你侍疾的男子可是圣上?
顾玫一楞,原以为那天瞒得天衣无缝,没成想兄长什么都瞧到了。顾家诗书传家,她半夜将男子留在寝屋,说出去实在不好听。
无需顾玫回答,只看她的神情顾琰便什么都明白了。他低声道:圣上对你倒是可以的。
京都距洛阳虽只不算远,往返一次也需一天的时间,圣上政务繁忙,却愿意为了照顾顾玫特地前往洛阳,这份情意,莫说九五之尊,便是普通男子也甚少能做到。
顾玫原以为兄长要像父亲那样教训她,没成想顾琰说了这样一句话,她惯会顺杆往下爬,顺着顾琰的意思道:圣上确实甚好!
顾琰
顾元在偏厅灌了两盏凉茶,心里的火气才稍稍消散了些,他放下茶盏,起身欲前往皇宫。人还未走出偏厅,便听人道:圣上来了。
顾元虽不属意傅珩,到底不能枉顾君臣之礼,大步跨出偏厅,刚要下跪行礼,便被傅珩拦住了。
若是以往,顾元定要推辞一番,今日却顺势站直了身子。他定睛看向傅珩,傅珩身穿一袭黑色缂丝阑衫,鸦色长发只用一根玉簪簪着,愈发显得长身玉立,儒雅温和。
圣上生的倒是不错,可惜年龄却大了些。他虽抬举顾玫,却也将顾玫送到了风口浪尖,让顾玫背上了祸水的名声。
顾元护女心切,瞧着傅珩便有些不顺眼了。
傅珩呢,只当没瞧到顾元黑沉沉的脸色,抬手示意,引着顾元向正厅走去。傅珩是九五之尊,如今在前引路,给足了顾元面子。
顾元也不好再沉着脸,他收敛郁色,随傅珩走入正厅。二人坐定后,傅珩径先开了口:朕召爱卿进京,是想和爱卿商议皎皎进宫的事情。
朕已令钦天监看好了吉日,正月二十六是上上大吉的日子,届时朕便会迎皎皎入主中宫。帝后大婚程序繁琐,须提前预备起来。
帝后大婚是国事,顾府若是人口不够,朕便直接从礼部拨人过去。
顾大人高风亮节,十年前为了赈灾散尽家财,那份赈灾款是您替朝廷出的,如今国库充裕了,朕不能白白承您的情,明日便让户部将您垫补的银子送到顾家。
顾元暗嗤一声,傅珩说是和他商量亲事,其实方方面面都预备好了,这哪里是在跟他商量,分明就是来通知他的。
所幸傅珩这厮还有些良心,知道顾家钱财不甚丰厚,便找了由头往顾家送银子,家族出了一个皇后,陪嫁可不是一笔小数目,若是陪的少了,整个家族都得让人嗤笑。
有了傅珩的贴补,皎皎的陪嫁便也不成问题了。
厅内默了一瞬,傅珩接着问:顾大人可有什么建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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