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容眨了眨纤长的眼睫,觉得陆绮今日看她的眼神有点不对劲,好像多了几分不知从何而来的心疼。
陆姨,您萧容张了张嘴。
容儿,你还叫陆姨吗?陆绮看着她的杏眸,两人这双眸子是最像的,就好像是一个模子打造的。
萧容皱了皱眉,心口漏了一拍,红唇翕动,您这是什么意思?
不叫陆姨叫什么?
我想起过去之事了,容儿,你是不是早就知道我是你的娘亲?
怎么会?萧容猛地起身,大惊失色的望着陆绮,脸色霎时苍白,您怎么会
陆绮这话,毫无准备的给了萧容当头一棒,陆绮怎么会突然就想起过去的事了呢?这要萧容如何回答?承认还是否认?
兴许是摔了脑袋,我想起十七年前的事了,陆绮红了杏眸,水光盈盈,容儿,我是娘亲啊。
她迟到了容儿十八年的人生,容儿是否在怨她,怪她呢?
萧容慌乱的不知所措,往后退了一步,眼中满是泪水,语无伦次,我、你
陆绮起身,向前走了几步,容儿,你不想认娘亲吗?
不是,萧容摇了摇头,眼泪也跟着往下掉,只是我、我不知道该怎么办。
她没想过陆绮会再想起过去之事,已经做好了两人就这样平和相处下去的准备,陆绮突然想了起来,让她心里慌乱的很,想认又怕娘亲嫌她,毕竟她的存在对于娘亲来说,是不可言说的屈辱。
容儿,你是不是早就知道了?陆绮握住萧容的手,母女俩双双垂泪。
入楚京当日我便晓得了。萧容舍不得挣开陆绮的手。
那你为何不告诉我?我不是不要你,只是忘了过去之事,你可以告诉我的。陆绮鼻尖发酸,容儿在两人见面之前就知道了,可是她却一直装作不知,还要忍着,这个孩子简直就是在剜她的心头肉啊。
我,我怕你讨厌我,我的存在是你过去的耻辱,我不想你想起过去的事为之痛苦。萧容的眼泪大颗大颗的往下掉,胸口起伏着,隐约间心口又有些疼了。
我的容儿,陆绮将萧容抱入怀中,满是心疼,你怎么会是我的耻辱呢,你是娘身上掉下来的肉啊,是娘的心肝。
萧容靠在陆绮怀中,这般温暖柔和,和阿淮的怀抱完全不一样,这是娘亲的怀抱。
娘亲说她是心肝呢。
萧容再没忍住,回抱了陆绮,娘亲。
这一句娘亲既生疏又亲切,她明日便满十八岁了,终于有了娘亲。
诶,乖孩子,娘亲让你受苦了。陆绮一直觉得没生到女儿十分遗憾,原来早就已经得偿所愿。
没有,我过的很好。萧容从未想过还有今日,若是人生必须受苦,那她宁愿先苦后甜。
陆绮握住萧容的胳膊,用帕子擦着她的眼泪,快别哭了,让娘亲好好看看你。
萧容想到陆绮身上还有伤,加上她隐隐作痛的心口,不想让陆绮担心,也连忙调整气息,想要平复些许。
您坐下,身上还有伤,仔细身子。萧容扶着陆绮坐下。
两人相对而坐,陆绮泪中带笑,怪不得我初见你就格外喜欢,可惜我并未多想,这件事还有谁晓得?
阿淮,肃王及永定王,您别怪他们,是我想要瞒着您的,过去的那段回忆算不得美好,我希望您永远也别想起,这次也是被我连累了,萧滢原本是想杀我的,对不起娘亲。
没有什么对不起,我知道你是好孩子,我知你们是为了我考虑,可是一个人活着连自己的过去都不清楚,和行尸走肉又有什么区别。
想起过去之事时我的确震惊过,所以这些日子我谁也没见,但这件事的罪魁祸首不是我们,是萧盛,我已手刃萧盛,这件事便就此翻篇了,没什么难受的,都是天定的劫难罢了。
陆绮从没觉得自己曾委身萧盛便低人一等,她也是迫不得已,若不是为了活下去,她才看不上萧盛,凭什么萧盛的罪过要她来承担,她没那么蠢。
过去的那段日子的确是痛苦的,可她拥有了容儿这个女儿,便是苦难里开出了一朵希望之花,没必要耿耿于怀,因为一个渣滓赔上自己的一辈子。
什么?您杀了他?萧容呆住了,有点不敢置信,娘亲知道这件事的第一时间居然是亲手杀了萧盛,这和她想的脆弱痛苦完全不一样。
娘亲这也太英勇了!
嗯,就在前不久,他早就该死了,居然放纵章氏等人磋磨你,你放心,章氏等人我也不会放过,他们都该死。陆绮双手捧着萧容的脸蛋,这张脸当真与她年轻时一模一样,若是父王瞧见,必定会比她更早认出来。
可他是梁国的皇帝,您杀了他不会惹祸上身吗?娘亲有没有受伤?萧容敢杀萧滢因为她无足轻重,可是萧盛是武德帝,连隆安帝都没杀了他,娘亲这般轻易杀了他,让萧容担心会惹出祸事。
我没事,放心,他早就没了用处,大不了被陛下责罚一二,陛下不会重罚的。陆绮有底气去做这件事,并不怕责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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