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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深宫中踽踽独行的萧容不会不明白,想要活下去,便不能暴露出弱点,可今夜的萧容却将她的软肋全数暴露在他的眼中。
    萧容当真不怕他是别有用心之人吗?还是说她对谁都如此的毫无保留,她是怎么在宫里长这么大的,天真过了头便是傻。
    天真善良于他便是无用的废物,可见到萧容,心中却有一丝难得的触动。
    在深宫中长大的小娘子,与他一般备受欺凌折辱,心中却仍旧保有一份纯真善意,这是他此生都无法达到的境界。
    楚淮偏头,那个馒头被他搁置在桌上,数九寒天,馒头已经又冷又硬,待到明日,怕是会变成一个石疙瘩。
    他望着那个馒头许久,心里头越来越躁,索性转头不再看它。
    今夜发生的一切走马灯似的在眼前过了一遍,武德帝眼中的不屑,萧应眼中的得意,朝臣眼中的鄙夷还有萧容眼中的不忍与委屈。
    萧容是梁人,合该与梁皇同心,可偏偏,她却露出了与大殿内诸人格格不入的神色。
    对一个敌国质子不忍,当真是蠢透了,梁人笑话的是他,萧容又在委屈什么?
    心中越想越乱,楚淮以为自己早就没了心,可却在今夜破了戒,这并不是好事。
    有了心,便会疼,不会疼的人,才能无往而不利。
    楚淮深吸了口气,合上眼,只当今夜是个意外罢了。
    *
    初一至初七宫里忙个不停,宫里虽说没有走亲戚这回事,可有从外地赶回的朝臣命妇入宫贺岁,陛下召见朝臣,皇后接见命妇,皇子公主也要与朝臣命妇的子嗣亲近,过年来往,人之常情,最不会被人说成结党营私,自然要好好把握这个机会。
    可这样的忙,却与萧容无关,也可以说是与南撷院无关。
    无论是初一的祭礼,还是初二的朝拜,上头都没有萧容的名字,自然也没有楚淮的名字,因而这几日,南撷院倒是格外的安静。
    这样的安静与梁宫中的热闹格格不入,却是萧容最想要的,太子等人都忙,便没时间来折腾她与楚淮,每一年萧容都极其享受这段日子。
    自除夕夜与楚淮夜话后,她还和楚淮见过几次,都是夜间后院,白日里两人并无交集。
    她是想要亲近楚淮,却也不敢光明正大,要不然不出一刻钟,她便被太子的人盯上了。
    每晚宫门落钥后她都去后院,好几次遇到楚淮,大概也只有这个时候,两人才能安心的待一会,无需担忧太子的人忽然出现。
    初八这日,宫里总算清闲了会,萧容的噩梦也随之而来。
    一大早七公主的贴身婢女莲儿便带来了一个陶罐,七公主想用梅花雪水煮茶,还劳烦九公主去取雪水。
    莲儿用命令的语气道:七公主说了,需得九公主亲手取雪水,不得假手于人,雪水得保证干净,九公主请先盥洗双手三遍方可取雪水。
    萧容看了眼陶罐,足有海碗那么宽,一朵梅花上才多少雪水,若想装满陶罐,怕是得费上些时辰,双手浸在雪水中久了,难免会冻伤。
    莲儿不等萧容答应,留下陶罐便走了,谁都晓得,九公主在宫中无依无靠,不敢不听七公主的吩咐。
    孔嬷嬷欲言又止,比起腊八那日的折梅,今日的收集雪水,显然更难,七公主也太过折磨人了,可是想起九公主的叮嘱,她又不敢胡乱开口。
    嬷嬷,去将我那件最厚的袄裙找出来,再找一件带兜帽的披风。萧容没有抱怨,面上没几分神色,淡然接受了,她现下还没有能力反抗七公主,若想活下去,便只能顺从。
    孔嬷嬷轻声叹息,连忙去找了,绿枝捧了热水让萧容盥洗,公主,我陪你一起去。
    不必了,外边冷,你跟着白白受冻。既然七公主要求了她不得假手于人,若被发觉旁人代劳,又不晓得七公主该如何发作了。
    我不怕,我陪着公主,为公主捧陶罐。绿枝不提半句七公主,公主早便提点过她,若要活命,便不能议论主子的是非,她只是心疼公主。
    她本是宫中最卑贱的宫婢,才会被拨到南撷院,虽然才来南撷院两年,却认了九公主这个主子,九公主待下人好,在南撷院这两年,是她过过最好的日子,她甘愿为九公主做任何事。
    萧容笑了笑,双手依依不舍的从热水中抽出,你若有心,那便隔一个时辰来给我送个手炉吧,外边冷,手炉一会便凉了。
    七公主没说不能用手炉,她自然不会委屈自个,冻伤了手也无人心疼。
    绿枝点了点头,我听公主的。
    萧容换好厚袄裙,穿上披风,将自个裹的严严实实的抱着陶罐出门,在暖和的屋子里待了许久,寒风一下子灌了进来,她还有些不适应,牙齿都在打颤。
    咬了咬牙关,她提步离开南撷院,在院外恰好与侯二等人擦肩而过,萧容皱了皱眉,看来今日她与楚淮都不会好过,也不晓得太子会怎样折磨楚淮。
    *
    九皇子,这些日子可舒坦了。
    侯二粗鲁的推开西厢房门,这几日太子殿下忙着招待各府公子,没得闲暇折磨楚淮,今日好不容易得了空,便想起了楚淮。
    楚淮放下手中的书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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