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有一件必须去做的事。”电话里的降谷先生略微解释了一句,他说,他已经将只能由“自己”完成的报告手续全部赶工完成,剩下的那些不重要却费时间的工作……
从他的话语里,风见裕也听出了在所了解的上司身上从未感受到的积极,就像一段枯木遇水重获活力,他正迫不及待,想要去做一件对他而言极其重要的事情。
他要去迎接一个人的新生,但并不是他自己的。
“我知道很让你为难,风见,我一直想感谢你对我的帮助,‘我’也一样……”
“降谷先生,安心地去休假吧,其实我早就想说,最该好好休息的人就是你了。”风见裕也微笑着打断,毫不掩饰自己对这个自我要求极高、确实辛苦了太久的男人的敬意。
肃然接下了来自上级的信任,勤勤恳恳的好下属忙完工作,自觉去了降谷先生用假身份租下的房子,把哈罗带回自己家照顾几天。
“哈罗啊,原谅你的主人吧,他是一个身负重任,把压力当做动力的疲倦男人,没事,有我在,我一定会代降谷先生照顾好你……”
有被某不愿意透露姓名的前黑恶势力头子找人天天遛的可爱小狗狗:“汪?”
这个比平行世界的自己快活许多的降谷零用时两天,才如释重负地请完了假,赶去和早就聚到一块儿的朋友们相见。
两天已经算是超水平发挥了,由此可以从侧面证明,正常情况下他到底要干多少活儿,他的定力又有多强,才能硬忍两天再行动。
聚会的地点在位于郊外的别墅。
他的发小坐在面对电视的那张沙发边上,听到声音扭头,见他进来就说:“太慢了,就等你了,零。”
“我得帮‘我’把工作做了啊,又不像你们……”忽略莫名带着哽咽的话音,金发男人在走近之前,先环视了一周。
黑发蓝眼的男人在屋里也严严实实扣着兜帽,将在两边太阳穴留下的枪孔挡住,只看那张清秀正直的脸,仍旧跟他26岁死去时一模一样。
还有两个嘀嘀咕咕的人跟他挤在同一张沙发,黑色半长发的男人拿着一本书,非要让身边已经捂住眼睛不想说话的幼驯染挨条看,松田阵平逃避现实中,萩原研二就不客气了,光明正大读出声,时不时发出爆笑:“今天吃了荞麦面,味道不是一般的清淡,于是又想起你了,这肯定是你这家伙喜欢的口味……哈哈哈哈哈!睹面思人!你怎么看什么都能想起小千穆啊小阵平!”
“……把嘴闭上吧你!”
“我不我就要继续——唔呃?!”
松田阵平忍无可忍,上手去捂可恶发小的嘴。打闹起来的他俩外表没有变化,只是纷纷戴起了手套,遮住露出来同样会吓到人的裂痕。
降谷零又往旁边看,班长和他的新婚妻子亲密地靠在一起,两人正在欣赏拿在手里的照片,他也走过去,弯下腰,和他们一同看向照片的正面。
【婚礼现场降谷警官感动得痛哭流涕.jpg】
降谷零:“…………”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这不是我——不是我本人!不要看着我笑啊!”
“拿错了、噗,拿错了,是这张!景,阵平,研二,你们也来看看。”
“嗯?什么照片?”
一个屋子六个人,脑袋全都凑到了一块儿。
原来是一张婚礼的合照。
29岁已婚延迟办婚礼的新郎新娘,29岁要么断手要么断脚要么脑袋缠纱布要么红眼圈的不靠谱伴郎们,以及站在最边上的,理论上也是29岁,但瞧着就是要比他们年轻几岁的最后一个伴郎。
“……”
“真好啊。”
“我们以后也办一场这样的婚礼吧?现在待在这里的人都得来。”
“不好。”
“呃呃呃?”
“我是说照片里这个年龄差最显眼的——我们这边的这个人,为什么还没有出现?”
“零,你就这么想我吗?”
含笑的嗓音,温润细腻,已经有很久很久,没有听到过。
“说起年龄差,我们更明显吧。”从二楼下来的红发青年暂时在楼梯间停步,眸光悠悠垂落,清俊的面庞上唇角微勾,似笑非笑。
他套着一身收腰的白色风衣,衬托出身姿高挑修长,一头微卷、颜色如燃烧火焰的红发分外惹眼,肤色白得似雪,却不会给人以弱不禁风之感。
“29岁的你,27岁的班长和嫂子,26岁的景、研二和阵平,最后,是今天24岁的我。”
他抬手点了点楼下的几人,又分外随意地指了指自己,始终勾起游刃有余的轻笑、轩昂气宇的这个青年,比在场其他人都要年轻,果真是24岁的克托尔顾问的模样。
“今天的你,24岁。”
“是啊。”源千穆不以为然地细数下去,“明天23,后天22,再往后,就是还没有见过你们的更年轻的我了。”
所有人看着他,眼眸中闪过了光彩,却又有似是悲伤又似是遗憾的情绪在浮动。
“你想停下来吗?”
“也不是不行,要做出那个决定,分量差不多够了。”
“那——”
“不过算了。”
拒绝得干脆。
“我每天都在遗忘,每天也都在失去,听起来好像亏大了,但反过来想想,每天睁开眼,我都能提前预知到未来的幸运,唔哼,和不幸,怎么不能说我赚大了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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