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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32页
    “哥,筷子断了就赶紧扔了吧,别把手扎了。”
    赤井秀一没说话,但直接起身又他拿了一双筷子过来,恰好摆在他最顺手的地方。
    千穆:“……?”
    他们俩的反应太过正常,反倒衬托得千穆一惊一乍,极其不正常。
    千穆忽然意识到,赤井秀一匪夷所思的自曝家人存在行为背后,他可爱的妹妹似乎插了一脚,甚至起到了能把兄长当场气死的重要作用。
    赤井秀一自曝了卧底身份居然还不满足。
    他竟就这么当着两个组织成员的面,提起了自己兄弟姐妹的存在。
    卧底最忌讳失言,暴露身份的同时还会连累亲近之人,因此哪怕做梦呓语,也会把不该说的话藏死在心里,说出来的必然是谎言。
    可赤井秀一对宫野志保的讲述,几乎都是真话。
    他正描述着,他和弟妹的关系的确说不上亲近,一是性格,二是年龄差,他比弟弟大几岁,比妹妹要大十几岁,直到离家前,都没有找到能跟弟妹深入交谈的话题,那时聊天的机会很少,到现在想见面也很难了。
    有一位姐姐的宫野志保深有感触,忍不住询问他是否会寂寞或者失落时,他轻笑摇头说,比起寂寞还是失落,更多的其实是遗憾。
    性格的因素影响太大,他本就不适应必须黏在一起嘘寒问暖的那种亲密,有血脉相融的联系在,只要用自己习惯的方式挂记彼此,就足够了。
    遗憾是赤井秀一最近才渐渐产生的思绪,他想起最小的妹妹年纪跟志保差不多,不知道现在长成了什么样子,当初走得太急,没能跟妹妹多说几句话,已经被忘记了也说不定。
    “……我收回前言,Rye,在这方面,你也是个自以为是的笨蛋。”
    宫野志保说这话时,刻意没有看向忽又安静下来的千穆哥:“如果是重要的家人,只会把短暂的相处时光牢牢地记住,怎么可能因为年纪小就忘记。”
    “哈哈,那就再好不过了。只不过,偶尔也会想到,如果他们遇到了危险,我却没法及时赶到,那就糟糕了。”
    “放心好了,就算没有哥哥姐姐遮风挡雨,小孩子也会自己长大的。”
    “话是这么说,会相隔万里彼此牵挂,互相信任,只要对方有难就会奋不顾死地赶到的,才是家人。”
    赤井秀一说完,目光忽然转向左侧,在沉默不语的红发青年面上微顿。
    “即使没有血缘关系,能做到这一点,也能叫做真正的家人,不是吗。”
    他在说这对假兄妹的关系。
    似乎,成年人习惯性的委婉试探又出现了,这句话中也有另一股暗示在。
    “…………”
    此时此刻,千穆心头压抑的怒意,像是在抵达临界点的瞬间,被某种不明的情绪倏然凝固。
    宛如旁观者,他在异常冷静的状态下,听完了这段话。
    脑中仿佛有无数书页哗啦翻动,笔画深入纸面的黑色字节顿时溃散,又重新排列拼接,最后看似平稳了下来,悬浮起的便是无数次重组后的“剧本”。
    一条颇为重要的剧情分支改变了。
    【源千穆与赤井秀一如此针锋相对,永远无法获得对方的真心信任。赤井秀一以助理的身份,监视并调查源千穆和宫野志保一年有余,仍旧一无所获,最终找到机会调离研究所。】
    这段字迹从凌乱到溃散,重组后,崭新的文字是:
    【源千穆与赤井秀一本该针锋相对,永远无法互相信任,但源千穆出于难以理解的不明原因,向赤井秀一敞开了研究所的机密。
    赤井秀一也无法理解,可在宫野志保的提醒下,他似乎找到了合情合理的解释。
    赤井秀一出于同样不明的原因,对源千穆产生、信、无条件、不明——对源千穆产生、无条件的——】
    最后的文字还未定型,剧本似乎对这个改变后的结果相当的排斥,虚浮的字眼疯狂闪烁跳动,迟迟不愿落定。
    【赤井秀一、对源千穆、信——】
    【无条件、信——】
    文字挣扎不定时,剧本震动发出的轰鸣声,宛如命运的怒斥,尖锐而喧躁汹汹,几欲将千穆不堪重负的脑海撕裂。
    赤井秀一和宫野志保皆不知晓,此时他们双眼不可见之处,正发生着怎样的震荡。
    他们还以为是自己在餐桌边说得太多,稍微着急了点,让千穆哥/克托尔不高兴了,以至于饭也不吃,话也不说,沉默得叫人不安。
    可红发青年刹那变得空荡平静的神情……不像正压抑着任何一种负面情绪。
    空白散去了。
    他——
    他,正在欣喜?
    千穆突然推开椅子,站起身。
    “哥?”
    “……克托尔?”
    千穆并没有回应两人迟疑的询问。
    可他虽然一字未言,不知何时血色散尽的面庞却尽显平和。
    看向宫野志保时是安抚的视线,而当他与赤井秀一对视时。
    他轻轻勾唇,向男人露出了一个赞许般的微笑。
    这个笑很温和,毫无杂质,应该说,再没有比这更令人欢喜的笑容。
    但赤井秀一还是被惊到了。
    千穆将笑容收敛后,不曾留下一句交代,便从容地离开了餐厅。
    宫野志保觉察不对,想跟上去询问,可随即发现,千穆去的是卫生间的方向,再怎么也不好追到那边去,只好又坐了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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