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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即便不情不愿,秦观月此时也只能顺着顾珩的意思,任凭他牵着走向窗边。
    当看见窗外的盛景时,秦观月怔在了窗前。
    黑寂的夜幕里绽开了一束又一束的焰火,无数分裂的光点划过夜空,如银河流星般流蹿,盛开绝丽的艳景。
    绚烂的焰火落在秦观月漆黑的瞳眸里,演变出忽明忽暗的光束。
    大燕的习俗,上元节当日,子时一到,就会在燕都长街燃焰火、游花灯。
    可秦观月在心里算了算时辰,他们是傍晚出的宫,在长街也不过待了一个时辰不到,还远不及子时。
    她不敢向顾珩验明心中那个有些滑稽可笑的猜想,于是喃喃开口:今年的焰火是提前了吗?
    这是我为你补上的生辰礼。满空焰火下,顾珩转过身面向秦观月,半边脸被焰火照亮,另外半壁则沉沦在烛光黯淡的流波里。
    月娘。陆起戎能给你的,我也可以。
    二人相顾无言,长街上的行人则纷纷高声欢呼尖叫,感慨这一场前所未有的盛大。
    秦观月看着顾珩那双幽深的眸子,仿佛感到有一种说不清的情愫在二人的对视之间悄悄弥漫,像是花藤一般纠缠着他们之间。
    无论是顾珩还是陆起戎,皆是燕国无数高门娘子心中的良配,可如今他们居然为了她这样一个香姬出身的女子,争来夺去。
    若是教那些自视甚高的娘子知晓,还不知该怎样的惊怒。
    尤其像顾珩这样才识过人、清冷无瑕之辈,竟然也会为了她花费心思,一次次地想要她留在自己身边,还不惜准备用这样盛大的焰火来讨她的欢心。
    的确有巨大的震撼和窃喜在她心中一闪而过,但那也只是一瞬。
    这场焰火的耗费对于普通百姓而言,或许是一年的口粮。可对于顾珩而言,又算得了什么呢。
    比起他没有践守诺言救出娘亲的叛,和屡次不顾及她意愿的强迫,这些戏码都不足一提。
    顾珩根本不明白何为情爱,他只是接受不了任何人背叛他。
    珩郎。秦观月笑得娇媚无比,像是一朵含露的桃花,眼底却透着凉薄。
    她笑着开口,说出的如毒蛇般冰冷的话:面凉了
    顾珩用那双黑漆的眸子凝视着秦观月,良久,他缓缓扬起一抹似是嘲弄的笑。
    好。
    顾珩重新坐到桌前,指尖触碰上那碗冰凉的面,他僵硬地拿起筷子,将动作放得很慢。
    他始终坐得直挺,即便在这破旧的小屋里,也依旧身怀渊清玉絜之态。在他过于高洁的姿态面前,秦观月的行举被衬得有些拙劣不堪。
    顾珩对秦观月还抱有最后一点期望,若是秦观月能打落他手中的筷子,或是对他说这碗面凉了,不如重新让店家下一碗。
    可是直到他挑起一根面送入嘴里,秦观月还是望着他,一言不发。
    一种不甘的滋味在心里叫嚣着,让他缓缓放下了筷子。
    月娘,你吃吗?
    秦观月的眼中掠过惊慌,但她很快就稳定了心神,摇了摇头,面上流露出些痛苦:我还有些不舒服,我看着珩郎吃。
    顾珩没再强求她,如同傀儡般举起筷子,将面送入嘴里。
    他没有感情地咀嚼着冰冷而粘黏的面块,突然有一种苦涩的感觉灼烧着他的心,像藤曼般缠紧了他的胃。
    顾珩感到胃里一阵翻江倒海,酸苦的滋味涌了上来,在喉间打转。
    他握紧了筷子,手背上因用力而显出了青筋,逼迫自己将那难以下咽的面吃了下去。
    看着顾珩面前的碗渐渐空了,秦观月心里的一块石头像是落了地。
    她等待着药效发作,紧张地难以言说,一边为顾珩斟了一杯热水,推到他的面前。
    分明是想让迷神散在他的胃里快些融化,面上却假装关怀道:珩郎,喝些热水吧。
    顾珩放下筷子,接过那杯热水,强忍着胃里的不适抬起头。
    月娘,生辰吉乐。
    秦观月看着顾珩含笑的模样,双手紧紧绞在一起,如鼓的心跳震颤在她的耳朵里。
    她感到喉头一阵发涩,心虚地垂下眸子,不敢再去看顾珩。
    多谢
    长街的北边,贺风步履艰难地穿梭在人群中。
    盛大的焰火绽开在长街,行人纷纷激动地拉着身边的亲朋,向前挤去。
    直到人群散去,贺风才得以向下一家花灯铺走去。
    这已经是他问的第十家花灯铺了,还没能找到秦观月口中玉兔抱月状的花灯。
    贺风握着刀,心里蹿着火。
    长街很长,加之今日人群攒动,他走了这么久,小腿都有些发酸。
    贺风觉得秦观月只是觉得唬人很有趣而已。
    他不明白,为什么那个女人只是随口说一句话,丞相居然就真的相信。
    之前的种种事端,难道还不能说明她是怎样一个满口谎言的女子吗?
    何况今日,分明是丞相的生辰啊。
    迷神散的确是南疆的奇药,没过多会儿,顾珩便昏倒在桌上。
    这一次,她还在怀中藏了一些值钱的珠钗,以防不时之需。
    她看着沉睡不醒的顾珩,喜悦像汹涌的波涛倾来,连双腿都因为紧张而微微打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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