怕了,就回去,不要再来招惹我。顾珩拿起了一本折子,不再看她。
我今夜既是来为丞相送香,哪有无功而返的道理。秦观月仍噙着娇媚的笑,试图掩饰内心的慌乱。
那书台略高,秦观月只得小心翼翼地撑着桌案,将自己送上那书台。触到冰凉的金丝楠木书台,凉得她低呼出声。
可一看到顾珩的神色,她又赶紧将那声轻呼吞了进去,不敢作声地低下眸子。
秦观月好不容易才忍受着冰凉的书台,坐到了顾珩先前指定的地方,坐在书台上,窗外的月光披落而下,案上烛光绰绰。
秦观月这才发现,当她坐在这桌上时,正好与顾珩的视线齐平。
第28章
他不准她出声,也不准她乱动。
西山居中,澄黄的金丝楠木书台,如锦缎般光滑。
而秦观月坐在书台的一角,几缕乌黑的墨发垂散在她的身前,似乎如其主人一般,试图遮掩着些许体面。
秦观月没见过这样的顾珩,她习惯了在二人之间做主动的那方,对于这样的顾珩,她还不太适应。
秦观月不明白,他怎能变化的这么快?还是说,这才是他原本的模样。
秦观月片刻失神,踝处突然一凉,她垂眸看去,顾珩冰冷的掌心正覆在上面。
顾珩抬眼望她:脚还疼吗?
秦观月未曾想到,高高在上的顾珩会屈尊做出这样的行举,一时失神,下意识地摇了摇头。
她浑然忘了城阳王的那番借口说辞,也未察觉到顾珩为何突然如此发问。
不疼
顾珩展眉在笑,眼底却泛起冷色,缓缓松开了手。
不是崴伤了脚吗?
秦观月的眉间掠过一丝沉色,被他这话堵的心口发闷,但眼下她还是强挤了一缕笑。
现下已不疼了。
骗子。顾珩冷冷地抛下两个字。
他厌恶她的满嘴谎言,却不得不承认,秦观月能给予他不同寻常的快乐。
原先他厌极了男女之事,只觉脏鄙不堪。人食荤腥,凡体本是最污秽的东西,故而他素日不喜旁人近身,更无法想象一对鸳鸯攀颈的情景。
那令他感到恶心。
可不知为何,他从一开始便不那么抗拒秦观月的接近,而自上次玉莲池后,他更是从中品味出了一丝快乐,也逐渐明白了为何世人有此癖兴。
尤其是今夜,秦观月身上的香,让他的重回一种恍惚,仿佛有种力量推着他。
有那么一瞬间,他为自己这样的念想感到不齿。
秦观月哑言,只得如往常一般抬起漆睫,用那双盈盈含情的眸子去看他。
丞相不信我,为何还要帮我?
她有些忧疑地挪了挪身子,俯身向他凑近。
她明晰地看见一滴汗珠流入了顾珩的额角。
我今日帮你,只是不想污了皇家颜面,并非为了你。
清风未能浮散秦观月身上的香,她脸颊沁出了细汗。
她不愿再与顾珩来回拉扯,相互试探,于是目光盈亮地望着他,言辞极具真切。
丞相是世间独绝之人,别的男子,怎能与丞相相较?我心悦的,只有丞相一个。
绰约的烛影中,顾珩盯着秦观月的眼睛。
除了朦胧的迷离外,似乎确有几分真挚。
她离得太近,身上的香若有似无地扑覆进他的鼻息。顾珩感到耳尖微微发烫,只消稍一抬眼,便能看见那抹绝色绽开在眼前。
他像是将淹溺在茫茫海中之人,而秦观月便是那块浮板,握住她,他便有了生的希望。
他的双眸正在直视着什么。
一个困扰他已久的念头此刻又浮现在脑海中。
那枚玉珠,你是怎么放进去的?
秦观月的眸子微怔了一瞬,她望着顾珩从袖中取出那枚玉珠坠,放在了桌上。
秦观月握住了那枚玉珠,冰凉的珠珞沁在她的掌心。
丞相想知道吗?
她轻轻地握住了他的手,这一次,顾珩没有挣脱。
窗外偶有鸣虫窸嗦,一滴雨水落在了檐下的竹叶上,打湿了那片干燥的绿叶。
顾珩的眼神中流露出少有的澄澈,似乎在向这个夜簌簌低语些什么,他看向秦观月,也在秦观月的眸中看到了自己。
顾珩自入仕以来,恪守清规,但在今夜,他选择放过了自己,任由意识陷入秘境。
他也不知为何,似乎这夜的月更为明亮惹眼,将一派衷肠诉说,而秦观月身上的香在勾着自己犯错。
寂静的西山居内,秦观月轻轻地呀了一声。
顾珩与秦观月对峙着,而这种对峙,似乎牵动着无声的蔓延。
透过一旁的窗棂,秦观月看到了浮动的月色,一切变得虚幻而不真切。
许多时候,顾珩的确是无师自通的才俊。
顾珩正抬手抚过秦观月的面颊,门外却突然响起了三声清脆的叩门声。
顾珩强压下心中的火,咬牙沉声问道,抬眼望向门外:什么事。
贺风站在门外,烛光将屋内人的影子透在门上绿纱,他只隐约看见书台上的一道丽影,吓得立刻低下了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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