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帝放开淑妃,三步并两步地迎到秦观月身前,握住她的手。
贵妃,快,快到朕身边来。
适才上船前,顾珩也握住了秦观月的手腕。只是燕帝的手肥厚油腻,与顾珩清冷修长的手有天壤之别。
秦观月轻蹙了蹙眉,并未看见身后淑妃几欲将她撕碎的目光。
陛下,贵妃娘娘是咱们这帮姐妹中身世最好的,自是琴棋书画样样精通。不妨让娘娘讲给咱们姐妹听听,也好让妾们长长见识。兰贵人娇倚在燕帝怀中,似笑非笑地望着秦观月。
秦观月眸光一滞,她从未学过这些,哪里看得懂这些画作。
也不知是哪里得罪了兰贵人,从上次骊台宴上,兰贵人便有意给她难堪,这次亦是如此。
陛下面前,妾不敢班门弄斧。顾珩不在,她只能将求助的眼光投向燕帝。
燕帝却未能会意,只当秦观月是作谦辞:哎,爱妃可是秦国公的女儿,怎会是班门弄斧呢!此处并无外人,爱妃想到什么直说便是!
燕帝喜怒无常,此刻似是兴趣正浓,秦观月不敢再多推拒,只能硬着头皮走到那些画前。
那些画各有千秋,只是落在秦观月眼中,便是千篇一律。
她正想着该如何胡诌应付,突然看见一幅似曾相识的画作。
秦观月走近前去,仔细辨认了一番那友松图,不禁脱口而出。
这幅画,恐是伪作。
一时间众人缄默,淑妃却反应激烈:贵妃娘娘慎言!这画是我重金从江南一士者手中求得,特意献给陛下的。娘娘说此画是伪作,可有依据?
这副友松图,秦观月曾在国公府见过。正是这画师本人亲赠予秦国公作为贺礼,秦观月入宫前,这画还在秦国公书房挂着,又怎会落到什么江南士者的手中?
但她一时不知如何解释,只恨适才不该嘴快,如此倒让自己进退两难了。
陛下。
顾珩的声音在门外夜色中响起,秦观月像是将溺毙之人抓住了木板,欣喜地望向门外。
只见顾珩一袭青衫被风卷动,飘若游云之态,缓步迈进了殿内。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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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章
秦观月下船后,顾珩让船夫绕着湖心岛又转了两圈。
直到与秦观月入殿隔了一炷香后,这才吩咐停泊。顾珩给了船夫一袋银子,让其连夜离开京畿,今夜所见所闻,一个字也不许外传。
毕竟眼下正值大业谋划的关键时刻,他不想因秦观月而节外生枝。
雨花阁中,最为难的当属燕帝。
一边是淑妃,一边是贵妃,两边都是他的爱妃。
至于那友松图,不过是一幅画罢了,他不在意是真是假,却不愿因此伤了任何美人的心。
燕帝见顾珩到来,面露喜色上前迎接:爱卿迟了,当自罚!
陛下。顾珩淡淡地答了一声,只身走进雨花阁中。
经过秦观月身边时,他的面色格外阴沉,浑身散发着戾气。
上前来,朕知你喜墨,看看这些画作可有属意的?
燕帝似乎想将话端岔开,谁知兰贵人倒是看热闹不嫌事大。
陛下,举世皆知丞相才学天下无双,何不请丞相一辨此画真假?
燕帝朗声笑了笑,似乎想要圆场,揽住淑妃的肩头:好了,不必如此较真。无论这画是真是假,既是爱妃送的朕,朕都喜欢。
秦观月倒不在意兰贵人的挑衅,她知道,顾珩一向不喜多管闲事,他是不会搭理兰贵人的。
谁知顾珩像是窥透了她的心思,目光轻扫过秦观月的面颊,指尖抚了抚玉柄。
既然这画是淑妃娘娘的一片心意,臣便帮着陛下辨一辨。
在众人略带惊讶的眼神中,顾珩走到那副友松图前,微微俯身,凑近画前。
一旁的内侍替他端了烛盏来,烛光为顾珩的侧脸渡上一层暖光,却未渡进他的眼中。
他的指尖轻轻抚过画上松枝,而后缓缓抬起身,冷声开口。
仿的。
淑妃的小脸唰一下变得苍白,她仍不可置信似的急忙开口:怎会?丞相是不是看错了可要再仔细瞧一瞧?
顾珩不说话,转过身望向淑妃,幽深的眸光冷锐地落在了淑妃脸上。
淑妃不敢说话,紧紧抿起了嘴。
淑妃或许不信本宫的话,难道连丞相的话也信不过吗?秦观月仗着有顾珩撑腰,再开口都有了底气。
顾珩在心里冷笑了一声。
狐假虎威。
方才不是还被吓的噤声如蚁么?
燕帝已然有些不悦,原不过是一幅画的事,何必弄得这般局面。
淑妃似察觉到燕帝的变化,犹豫着该如何开口。
这画她是花了大价钱托身边的宫人去江南寻来的,那小宫人信誓旦旦地同她说,这绝对是难得的真迹。
本以为能在今日赏画宴上出彩,谁曾想竟丢了这样大的面子!待会回去,她定要剥了那小宫人的皮才好!竟敢拿这样的赝品来敷衍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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